“最近醫院的糾紛不少。”任易說:“電視上看了好幾則,倒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我盯著那對夫婦,總覺得在哪見過。忽然明光一閃,這不是昨晚帶孩子去診所看病的夫妻嗎?
真是巧了!
想到昨晚做的噩夢,我頓覺一身晦氣,拉著任易想要離開。
“孩子送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沒氣了!你們醫院養的都是庸醫!你們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就要去法院告你們!”
“講點道理行不行?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你們要是早點把孩子送來說不定還能救活!”
“所以要怪我們了?是我們做父母的想要害死自己孩子!?”
“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爭吵聲聲入耳,像錐子一樣敲打我的心髒上。那個小嬰兒死了?可是、可是……做了噩夢之後我還在心裏罵它,它今天竟然就死了!?
我一下子慌亂起來,明明跟我沒有關係,我心中卻湧現無限愧疚,就好像……是我害死它一樣!
“楊二習?二習?”任易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幹什麼!”我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心裏無來由一陣煩躁,仿佛再在醫院呆下去馬上就要窒息。“我要回去了……因為,今天作業很多……再見!”
不等任易回話就快速跑走。
“媽!媽!”我衝進廚房,“昨天那個小孩死了!”
媽媽正在炸魚,油鍋“劈裏啪啦”響,抽油煙機也大功率地轉動著。“我聽不見,有事等下說。”把我推出去。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我漸漸冷靜下來。
媽媽端著香酥可口的金黃色炸魚出來,才問起:“你剛才說什麼?”
我低聲道:“昨天去診所看病的小孩死了,我在市醫院看見它父母。”
媽媽的表情跟著沉寂下來,良久“嗯”了一聲,“先吃飯。”
我家隻是普通人家,但是媽媽一直要求我食不言寢不語,這頓飯吃得比平時還要沉悶。
媽媽目光沉沉盯著飯粒,忽然開口:
“我懷疑有種專門針對小孩子的新型傳染病。”
我怔愣地看向她。
她剛放筷子,歎了口氣,“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和別人說。這其實是我知道的第五個了,都是幾個月大的嬰兒,睡著睡著就醒不過來。”
我詫異,“那為什麼告訴它父母隻是嗜睡?這種情況要趕緊告訴大醫院呀!萬一真的傳染開來怎麼辦?”
“小羽你聽我說。”媽媽壓低聲音。“傳染病隻是我的猜測,劉醫生堅持這是偶然情況。不過劉醫生這人重名聲,遇到這種嬰兒都故意把孩子父母引到大醫院去,怕擔責任,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媽……”
“我不是醫生,檢查不出什麼,總之你以後離嬰兒遠一點。現在死的都是嬰兒,難保以後青少年、成人會不會被感染,別又是一起非典、禽流感。”她搖搖頭,又歎了口氣。
看來事情挺嚴重。
我隻好說:“我知道了。媽,你也請假一段時間吧,萬一接觸到嬰兒被傳染就糟了。”
媽媽沒好氣道:“我請假你要喝西北風啊?你那沒良心的老爸……”提到爸爸她又開始像以往一樣喋喋不休地低罵起來。
我轉頭看窗外,黑漆漆的就像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要是能永遠呆在家中不受傷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