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撞進季應淮回頭瞥來的一眼。
鬱重臨頓時就消聲了。
須臾,臉上毫無血色,隻剩驚恐。
不說這眼裏的威懾和殺意,就這張臉……
這張臉他在宮宴見過,父親還特意交代過,讓他死都不能招惹這位,不然就是全府上下都不夠給他賠命的。
想起剛才對方看過來的目光,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卻渾身直冒冷汗,隻覺寒意涼到骨髓。
死了死了,要是讓父親知道他當麵撬這位爺的牆角,不用等他回去,半路就派人來把他打死了。
鬱重臨也沒興趣再留下來品嚐什麼美酒,和同行的人說了一聲,帶著侍衛像被鬼追了一樣匆匆跑了。
其餘人還都一臉不解,好不容易來這清平郡一趟,就是為了嚐這一口美酒,再帶回去年節好和家人暢飲一番,這家夥還沒嚐上一口就跑了。
眾人也都習慣了這位鬱三爺的世事無常,沒有多想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薑時安看了眼前麵可以說屁滾尿流跑走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手掌。
男人箍在他腰上力道不小,手背青筋浮現。
已經不是生氣了,估計殺人的心都有。
薑時安仰頭,小心瞥了季應淮一眼,正好對上男人蹙眉,有些不滿的目光。
“招蜂引蝶。”季應淮吐出四個字,心裏全是不滿。
一盞茶時間,他就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有不怕死的去騷擾薑時安。
“我……”薑時安張口,卻發現自己無從辯駁,畢竟被抓了個正著。
可是這事也不能賴他,他拒絕的態度已經這麼明顯了。
但此時男人顯然是在吃醋,他要是不順著季應淮的話說,那不就是火上澆油。
他眼睛咕嚕一轉,心裏有了主意,伸手在腰間的大掌上拍了拍,笑眯眯的開口:“你怎麼隻看到,沒聽到?我不是都和他說了嗎?我心上人在對麵,你還吃什麼醋?一個無名小卒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快走快走,天這麼冷,咱們回家烤火,晚上我陪你喝酒。”
“真陪我喝。”季應淮狐疑。
季應淮倒是想起了前麵聽到的幾句話,少年說他們已經定親了,年後就要成婚。
這話可是薑時安親自說出口的,年後也該讓少年兌現承諾。
“陪陪陪!”薑時安忙不迭地點頭,反正喝多喝少他自己說了算,先把這茬糊弄過去。
薑時安給站在遠處的薑聞璟使了個眼色。
薑聞璟會意,拎著的酒拿去付錢,又訂了幾壇其他好酒,讓人給送到府上去。
這兩人看著一剛一柔,他還以為這個弟弟會吃虧一點,沒想到把這堂堂王爺拿捏的死死的,瞧這被哄得眉眼帶笑的樣子。
到村門口的時候圍著的人少了一半,剛才給他們分瓜子的嬸子倒還在。
看到他們笑嗬嗬地打著招呼,讓他們下次再來。
回去的路上,半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過了大集,街上人就少了。一開始薑時安還有興致拉開車簾看看外麵的景色。
畢竟他在現代從沒有見過下的這麼大的雪,堆積得都快有他膝蓋深了。
但這雪越下越大,風也刮了起來,順著車簾縫隙吹到臉上,像刀刮在肉上一樣。
他趕忙將車簾放了下來,安分地坐在一旁烤火。
季應淮和薑聞璟已經聊開了,兩人聊的內容大致也就是年後的打算。
“王爺當真願意舍棄這榮華富貴到那偏遠的小山村裏?”
薑聞璟並沒有質疑的意思,他隻是想知道,季應淮真正的想法,也好替薑時安多做一份打算,畢竟兩人身份地位的懸殊過大。
“嗯。”季應淮也不過多隱瞞:“京中於我沒多少留戀,如今朝堂安定,邊關蠻夷忙著如何熬過這個冬天,這幾年也得休養生息,都不會再發生戰亂。”
他伸手握住薑時安的手,語氣輕快:“我也該為自己而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薑時安回握住季應淮的手,男人掌心滾燙,溫度傳遞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最後彙聚到心口位置。
“有你在,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薑時安看著季應淮的眼睛,語氣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