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穿過去了!

明晨呆了。隨後,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麼,忍著渾身的劇痛。起了身,恰好從盛白虹的身體穿過去。

明晨終於看見自己的臉色了,比盛白虹來得更蒼白憔悴,仿佛躺著的是一個死人。

完全離開了身體的束縛,明晨似乎並不感到疼痛了。

她看到處於靈魂狀態的自己,又看看床上沒有一絲血色的自己,心電圖還是穩穩的響著。

這下,終於變成醫生所說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悲傷麼,明晨不清楚。

對於經曆過重生的她,靈魂出竅還是再死一次,都並不可怕。

盛白虹從病房中出去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明晨輕輕地飄在了他的身後,似乎離肉體越遠,痛苦也隨之減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明晨的錯覺,她覺得盛白虹變了。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天,卻恍若隔世。

明晨仍然記得盛白虹一開始信心滿滿的樣子。

想要殺死自己。

而如今,卻為了自己的昏迷而痛苦。

真是諷刺啊。

盛白虹。

經過隔壁病房的時候,從門的縫隙中她看見了父親不甚安詳的睡臉。

眼角的幾褶皺紋顯得觸目心驚。

不知道肩上的傷好了沒有。

聽到消息就馬上趕到倫敦來了吧。

對不起……明晨有些心酸地默念著。然後跟蹤盛白虹正大光明地走出了醫院的門。

明晨跟著盛白虹坐著黑色的保時捷來到了一座警衛嚴密的高樓大廈。看來自她入院,聯合局就換了地方作搜查部。

鄭毅豐按了一連串密碼,兩條線上下交錯地掃描著,然後門打開了。

真高級。明晨歎息道。

大廳裏麵。

可能是由於這件事情沉靜得很,處處都透露著一股悲涼。

裏麵的人數不多,仍舊是那些熟識的麵孔。

幾天前,他們還是她的“同事”。

雖然狀態不佳,但他們仍在工作。

他們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盛白虹一語不發地走進了電梯,身邊充斥著低沉的氣壓。

鄭毅豐沒有跟上來。明晨看見盛白虹按了最高層32樓層。

樓頂是一個很空的隻有一層半米高的圍欄的地方。

清一色的大理石瓷磚。

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明晨看見盛白虹站在邊緣居高臨下的俯視這個城市。

神情漠然。

一陣風吹來,明晨看見自己一個不留意被吹走了很遠很遠。隻看到那一個白色上衣的少年,留給了她難以言喻的頹廢的背影。

明晨覺得這個背影很是熟悉。

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他死前的最後一個傍晚。

恍惚中,記得是一個下雨的日子。

盛白虹在外麵淋雨。

那一天,他的精神似乎不怎麼好。

他總是說,“明晨,你聽見了麼?”

“什麼?”

“教堂的鍾聲。”

“盛白虹,我根本聽不見,這裏沒有什麼鍾聲。”

“是麼……它一直在不停地敲響著,讓我心煩意亂。”

“……”

“是結婚典禮,還是教會的儀式?還是……?”

“明晨,你認為呢?”

……

從遙遠的風中,明晨聽見了盛白虹這麼說著。

“明晨……我不會原諒你……”

由於距離實在太遠了,明晨沒有聽見後麵的那一句,“更不會原諒我自己。”

後來明晨想,如果當時聽見了,會不會也就少了一些曲折。

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注定了隻有失敗和痛苦。

可是她知道,我們都不曾後悔。

後來,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

明晨曾經問過盛白虹。

盛白虹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遇上你,是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