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待段譽當真看清了兩麵明鏡之內的情景之時,驀地發出了一聲驚恐不已的驚叫,卻原來段譽發現這兩麵明鏡之中,各有一個自己顯化其內。
隻見得左邊這一麵鏡子之中的自己,頭戴十二旒冕冠身著九龍皇袍,正自站在大理城的城樓之上按劍而立,文武百官分立兩側,城樓下方的大地之上跪滿了密密麻麻的黎民百姓,黑壓壓的人頭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根本也看不出來一共有多少人,正在山呼萬歲,每個人臉上就洋溢著歡愉快樂的笑意。
而右邊的那一麵明鏡之內,段譽則看到自己在一座由無數白骨鑄就的森森王座之上,手中正自拿著一個以嬰兒頭骨雕刻而成的酒樽,仰頭暢飲貌似快意無比,殷紅粘稠的血酒從自己兩腮流溢而出,愈發映襯得自己猙獰無比!
白骨王座之下是一座由無數人類屍骸殘軀堆疊壘砌而成的巨大山丘,極目望去四下裏到處是滾滾狼煙直衝霄漢,漫天吹卷著暗紅色的烈烈之風,屍山血海之中亦是跪倒著無數人,但每個人的臉上就盡是無窮的怨毒,狡詐,以及殘暴,猙獰扭曲的宛如妖魔鬼怪一般,令人一見之下便心生寒意。
段譽正要再仔細觀瞧,明鏡之中的影像忽而又生詭異變化,隻見得鏡中的‘段譽’仿佛察覺到了段譽的注視,驀地昂首朝段譽望來,一雙淡金色的豎瞳鷹眸之中,盡是睥睨蒼生的桀驁不馴,冷漠無情!
一陣水波漣漪一般的起伏扭曲之後,鏡中的‘段譽’驟然之間變成了段譽餘生之中再也不想看到,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的恐怖夢靨——黑衣白發,孤高絕世的‘劍魔-葉孤城’,‘劍魔’驀地放聲狂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終有一日,我必將卷土重來,啊哈哈哈…………”
下一刻,段譽猛然間從那恍惚朦朧的環境之中醒過神來,‘劍魔’的狂嘯之聲仿佛言猶在耳,就是在這片刻之間,段譽渾身上下已經是大汗淋漓,隻覺得口幹舌燥,心旌搖曳,心底隱隱有一種明悟,卻又說不清道不明,這時就聽到自家大哥緩緩說道:
“人的心就像一麵鏡子,能夠反映出最真實的自己!賢弟你剛才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是虛無的幻境,也有可能就是你未來的自己!”
段譽聽到白起如此說,心中立時便是悚然一驚,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住的往來盤旋:
“我真的會變成‘劍魔-葉孤城’那樣冷酷無情,屠戮蒼生的大魔頭麼?”
“僅僅隻是依靠人次寬恕,固然無法治理好天下。但如果隻知道一味的使用刀劍武力,則更是會令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一位真正合格的皇者,應該知曉何時展現強橫的武力,開疆辟土,震懾宵小之輩;何時施以王道仁德教化萬民,令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各有所序!”
“賢弟,你這段日子以來勤修武功,一身修為更是勇猛精進,為兄看在眼裏,心中也是頗感欣慰。越是強大的武力,卻是需要更加堅強無比的心來駕馭,否則一旦沉溺於強大力量所帶來的快感之中無法自拔,那就已經是快要入了魔道了!”
白起說到此處一臉鄭重的望著段譽,臉上的表情神聖得宛如勾搭小蘿莉去看金魚的怪蜀黎,光明滿點,偉岸滿點,正義滿點,緩緩沉聲說道:
“我師兄‘劍魔-葉孤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賢弟你定要引以為戒,為兄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賢弟你成為我師兄那般樣子!”
段譽聽白起說得如此嚴肅,麵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莊嚴,恭恭敬敬的俯身向白起拜了三拜,這才凜然說道:
“小弟受教了!兄長的教誨,小弟必將銘記於心,不敢或忘,還請兄長放心!”
白起聞言仿佛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段譽的肩膀,一臉太祖爺式“你辦事,我放心”的豪雄表情,四海的不能再四海,敞亮兒的不能再敞亮兒了!
段譽見得如此這才放下心來,複又將剛剛自家在心湖投影之中的所見所聞,巨細無遺的向白起一一道來,最終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哥,小弟不會被‘劍魔-葉孤城’的不滅魔魂給盯上了罷?萬一‘劍魔’的魔魂選中小弟作為廬舍,進而奪舍轉生卻可如何是好?”
段譽本來對於自家大哥如此擔憂‘劍魔-葉孤城’那廝當日在封禪台上狂言的什麼“天魔輪回,兵解轉生。魔魂不滅,萬古長存”的狂言偈語,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