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這才赫然發現,此乃是一座其高萬仞,上決浮雲宛若不周天柱一般的巍峨山峰,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而自己此時隻不過是在這萬仞高峰腳下的山澗小徑徜徉徘徊,連略窺門徑都算不上,虧得當初還以為自己已然登臨絕頂,攀無可攀了呢,當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井底之蛙得緊了。
“武學之道當真是浩如煙渺,深不可測,世人即便窮盡一生一世,也難探知其一鱗半爪,唯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當真是可喜亦複可歎!”
蕭峰心中又是喜悅又是蕭索,種種情緒此起彼伏,莫以言表,在生出了宛如夫子一般‘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由衷感慨之時,也不由得佩服‘劍魔-葉孤城’見識之博,藝業之精,委實有神鬼莫測之機。
隻可惜,再長的路也終有盡頭,壇中美酒縱多,也終有喝完的時候!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白起與蕭峰二人縱情飲酒,講武論道,從日正中天,喝到夕陽西下,再到明月初升,徘徊於鬥牛之間。
冷月清輝,寒光侵人,皎潔無暇的明月,將草原上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清清冷冷,銀燦燦的精芒光暈。
在陣陣清風的吹拂之下,野草隨風舞動搖曳,猶如萬條銀蛇狂舞,整個草原仿佛霎時間化作了一片銀光濤海,端的是美不勝收。
風拂草際所發出的“颯颯”聲,恰好似大海之中的濤聲陣陣,倍顯得天地寂寥,壯闊無比,與其相比人之渺小,當真宛若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篝火已燼,唯餘幾塊尚未曾完全熄滅的木炭,不是在微風的吹拂下濺起幾枚火星兒‘劈啪’作響,地上或立或躺,雜亂無章的扔著十幾個酒壇。
“砰……稀裏嘩啦……”
蕭峰單手一揮將手中喝得一幹二淨,再也抖落不出一滴酒的酒壇遠遠的拋將出去,跌落在地摔成了一堆碎片,發出了一陣聲響打破了草原之上的沉默寂寥。
這一壇酒,已經是最後一壇!
橫臂抹去了須髯之上的點點酒漬,蕭峰雙掌驀地在地上輕輕一拍一股柔力頓時反震上來,哈哈長笑聲中身形一展已然長身而起,整個人仿若一隻隨風而舞的紙鳶一般,飄然向後躍去。
蕭峰這一式身法奧妙非常,似緩實疾,看似輕飄飄的仿若禦風而行,實則快捷非常,幾乎是在眨眼間就足足向後飛掠了三丈有餘。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落地之時,蕭峰仿佛有些個頭重腳輕,東西莫辨,腳下拌蒜猛地打了一個踉蹌險些摔成狗啃泥,令原本十分的動作瞬間隻剩五分,蕭峰對此卻是渾不在意,“啵”的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叫了聲:“好酒,這酒好有氣力!”
讚了一聲好酒之後,蕭峰這才朝一臉“這貨喝嗨了罷”表情的白大爺哈哈一笑,縱聲叫道:
“如今酒足飯飽,蕭某自不量力,想要向葉兄討教高招,還望葉兄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