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被按到凳子上,鈍鈞脫下莫邪的鞋量了又量,走到鞋鋪前比了又比。一雙一雙的摸了又摸。看了很久才選中一雙,“莫邪哥,你試一試”?
莫邪傻傻的笑笑,站起走了兩步,點點頭。“不錯”。
“真的?老板就要這雙了,多少錢”?鈍鈞放下錢,拉著莫邪就走。“小姐找錢”。“不要了”。
鈍鈞拉著莫邪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又看那個。莫邪默默的跟著,看著鈍鈞蹦跳的買著自己需要的東西,莫邪的心痛了,如果不是家的呼喚,他也許會放棄這次遠行,如果不是家的仇恨,他也許會留在這裏。
路好長,卻變的好短。漸漸的到了溪城城門。鈍鈞的腳步慢了。依然微笑的看著莫邪,笑容那麼嫵媚,那麼溫柔,好像綻開的白蘭花,溢著滿足的愉悅。“莫邪哥,外麵過夜的時候,一定不要忘記披上那件風衣”。
“嗯”。
“莫邪哥,那些肉吃的時候一定要烤一烤再吃,不要吃涼的”
“嗯”。
“莫邪哥,渴了,千萬少喝外麵的水,水都放在馬背上”。
“嗯”
“莫邪哥,晚上冷了,喝口“口子酒”,能去去風寒,來,我給你挎在肩上”
“嗯”
莫邪已經不知道鈍鈞囑咐了多少句,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句。
莫邪一腳踏過城門時,鈍鈞停下腳步。輕輕抽出顫抖的溫暖的手,莫邪的心陣陣冰冷,一把將鈍鈞抱在懷中,任路人目光詫異,任時間慢慢流逝,任風兒輕輕吹拂。莫邪呼吸裏隻有淡淡的清香,陶醉了心,也陶醉了人。
莫邪咬咬牙,輕輕的推開鈍鈞。“鈞妹,我走了,我會回來”。轉過身牽起韁繩。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抱住莫邪。抱的很緊,很溫柔。陣陣電流擊顫著莫邪每一根神經,輕輕的閉上眼睛,任由心裏在悄悄的流淚。鈍鈞兩靨帶著愁怨,淚光點點,嬌喘微微。“莫邪哥,別忘了來接我”。
鈍鈞像怨婦似的眼瞼紅了,濃密的睫毛下跳動著瑩瑩淚珠。狠狠的咬著莫邪的肩膀,痛的莫邪心糾結的比鼻子筋的還緊,嘴張的大大的,聲音卡在喉嚨裏,沒敢發出聲。
久久的,鈍鈞輕輕的放開了手。莫邪翻身上馬,回頭看看鈍鈞,吧嗒一滴,嘀噠一滴,不斷線兒的流著。卻竭力的咬住嘴唇,像是咬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一夾馬腹。駿馬一聲長鳴向遠方奔去。莫邪瘋狂的打馬跑出十餘裏,才放慢了速度,回頭看看沒了影的溪城,耷拉著腦袋,慢慢的向前行去。
莫邪的馬奔出那一刻,鈍鈞再也無法抑製哭聲,隨著淚水奪眶而出,一切都變的模糊,隻有奔馳的駿馬依然清晰的留在她的視線中,永遠不曾消失。“莫邪哥哥”!
鈍鈞瘋狂的跑上城牆,卻忘記可以躍上去,鈍鈞隻當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沒有想過輕功,隻知道應該站的更高看的更遠。朝朝暮暮,相依何處;暮暮朝朝,相聚何期!
“稟報堂主,那小子出城了”。溪城一座飛簷雕獸的樓內。一位戴著竹笠的男子向傲慢的王楠城主稟報。
“繼續跟著,一有時機殺無赦”。王楠懷中抱著豐腴的女子,嬉笑的說道。
夕陽吞食著官道,一點占把孤寂的身影留在霞光下的黑暗裏,也許是心情過於低沉,莫邪的馬走的很慢。停停走走,總想回頭看看身後的風景。馬兒庸懶的邁著越來越沉步子,莫邪的心也越來越重。
送走夕陽的餘暉,披上淡淡的月色,零落的夜露在搖曳樹枝和清涼晚風裏,輕輕的驚落。莫邪離溪城不過四十多裏。頂著淒涼的月光進了一個小山村,隨便找了一戶人家住下。躺在木床上,瞪著黑漆漆的屋梁,月光灑在莫邪床下的鞋上,輕輕移著,像似鞋在寂靜的夜裏踏月而行。莫邪沒有睡意,沒有鈍鈞細柔的氣息,反而睡不著了。
莫邪的眉毛拉長的緊緊的皺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閃身藏到櫃後,輕輕的細微微的聲音傳來,莫邪屋門上的門栓輕輕的跳著。“嗖”。一道寒光在門開的瞬間直射床內,接著黑色身影一閃而入,手起刀落將木床砍成兩截。
黑影伸手接住斷開的木床,輕輕放下,跟著臉色一變,一道勁氣穿腹而過,黑影摸了摸肚子,顫抖的伸出手掌借著月光看了眼,眼白一翻,趴在兩半的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