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峰說得很準。
就當劉二峰帶著王大貴還有貞兒跟桂香潛進大窪的第二天夜裏,果然有一名鬼子官官帶著一名護兵,還有一名漢奸,出現在漫坡大窪路旁的高粱地邊兒上。
此名鬼子官官,正是侮辱劉二峰的傻大哥劉大峰並跟群鬼子將其殘忍殺害的那個官官。此官官的真名兒,叫本田一撮。
另一名跟著的護兵,叫土屋本兒聖。
而那一名漢奸,則姓胡,大號胡土。這胡土,由於年少時臉上長瘡,膿流不止,腥臭難聞,爛得一塌糊塗。
後來,胡土傷口勉強愈合,卻腮幫子上落下大疤。所以,平日,背地裏,周邊百姓沒人叫他真名兒,都叫他胡大疤。
暗處,高粱地裏,劉二峰低聲對王大貴說:“來啦,大貴,來啦!”
劉二峰說:“咋著?大貴,準吧,沒吹牛吧?咱說鬼子來,就準來。”
聽著漸漸朝高粱地邊兒上走過來的鬼子漢奸的腳步聲,王大貴不得不佩服道:“準,二峰你說得還真準,沒吹,你沒吹。”
不過,聽著鬼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王大貴卻害怕起來,神色慌張道:“二峰,鬼子眼看就過來了,咱咋打?咱能打勝嗎?我怕,我怕咱打不過他們啊!”
“大貴,你就是雞膽兒。”劉二峰給王大貴壯膽說:“起先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手裏有個小甜瓜!”
此時,劉二峰手裏確實一直緊攥著一顆圓乎乎的手雷彈,劉二峰戲稱手裏的手榴彈是“小甜瓜”。
“可你的小甜瓜準炸嗎?你會使啊?”
“不炸,不會使?大貴,你小瞧我啦!”劉二峰說:“不炸、不會使我拿這個做啥,我是二杆子啊?!”
“行行,我信你,準炸,你準會使,行吧?”王大貴說。
王大貴見劉二峰胸有成竹,就放心下來,膽戰心驚的情緒看上去也緩解了許多。
於是,王大貴就問劉二峰:“哎,對了二峰,你咋知道鬼子會來呀?”
劉二峰道:“我說啦,神機妙算嘛!”
“不是,不會,你肯定早知道。”王大貴說。
劉二峰一聽,就笑了,說道:“大貴,你還夠聰明,不愚。”劉二峰說:“我當然早知道啦。”劉二峰說:“我又不是神仙,不早知道咋能瞎猜小鬼子準來哩!”
的確,劉二峰早知道鬼子這天準來。
不過,劉二峰說知道得早,其實也不太早,也就在他娶貞兒的前幾天,他又去了一趟外村未來的嶽丈家。回來時,天已黑了,就在他路過這漫坡大窪的高粱地時,就遇見過眼前就要到來的鬼子官官本田一撮、護兵土屋本兒聖還有漢奸胡大疤。
當時,遠見前方有漢奸鬼子的對話聲,劉二峰就手腳麻利地疾速閃身躲進了高粱地裏,聽著高粱地外鬼子漢奸的動靜。
隻聽高粱地外的胡大疤問鬼子官官本田一撮:“太君,這次沒打著,下次咱還來嗎?”
“來,來的,胡土君的,咱一定得來。”本田一撮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
“啥時來?”
“9天後,9天後的,一定得來!”本田一撮說:“8天的不要!”本田一撮說:“我厭惡8字,那個數字,象征著八路,我的,討厭八路!”
“好好,行行,我記著。”胡大疤畢恭畢敬地答應著。
答應完了,胡大疤卻又向本田一撮道歉起來,胡大疤說:“不好意思啊,太君,實在不好意思。”胡大疤說:“這次撲空了,叫太君白跑一趟,掃太君興了。”
“沒關係,沒關係的,兔子的,狡猾,很狡猾,比人都狡猾。”本田一撮顯得挺大度。
“是是,兔子比人狡猾。”胡大疤解釋說:“不過,上次,我就是在這一帶打著的兔子。”胡大疤說:“這一帶高粱地周圍種豆子多,豆子地裏兔子多。”
胡大疤怕本田一撮不懂、不解,就說:“兔子就愛跑到豆子地裏吃豆葉。”
“嗯嗯。”本田一撮像聽懂、理解了,就說:“嗯嗯,是的,是的是的。”
確實,胡大疤說的是實話。上次,他就拿大王八盒子在這一帶連續擊斃掉兩隻兔子,然後,就把死兔子“顛顛”拎進鬼子炮樓裏,孝敬了鎮守炮樓的最高長官——山本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