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屠拿戰刀朝著高粱稞子發泄夠了,就急忙回轉身,下令所有的鬼子,立即集中火力,朝著滿目蒼翠又密不透風的高粱地射擊。
隻見山本屠高舉戰刀,幾乎把眼珠子蹬成了膿血充盈的爛癤子,瘋子一樣拿半生不熟的漢語吼道:“射擊地,快快地射擊地,射擊!”
小鬼子們聽後,就各個立即扣動扳機——呯呯、啪啪、嗖嗖……槍聲四起。
然而,山本屠聽著“劈裏啪啦”的零散槍聲,就覺得挺像中國孩童在過年時拆開掛散放的鞭炮,淩亂、稀拉、拖泥帶水,而且,缺乏氣力,絲毫沒有激戰氣息。
於是,山本屠就朝看上去還在麻木不仁、按兵不動的一名鬼子重機槍手,揮刀厲令道:“你的,機槍,重機槍的,啞啦?!”山本屠怒不可遏道:“重機槍地開火,開火!”
頓時,小鬼子重機槍手就摟動扳機,很快,像大串連體鞭炮般的子彈,通過重機槍的槍膛,像潑水一樣,朝著高粱地裏噴灑過去。
就隻見,夜色裏,重機槍既像酒鬼嘔吐般噴吐著腹物,又宛若燥熱天裏,一條大狼狗劇烈熱伸在唇外的紅舌頭。
一看眾鬼子正打得起勁、賣力、過癮,漢奸胡土——胡大疤,就來了情緒——他想趁熱打鐵,出謀劃策,進言納諫,以賣功求好,獲取山本屠廉價的信任與褒賞。
於是,就見胡大疤一臉立功贖罪的樣子,把一張胡子拉碴的大嘴,挺親熱地湊來了山本屠跟前。
然而,山本屠一看胡大疤遞過來的那張雌著滿口黃牙的髒嘴,就預想,這個髒貨,大概自打出生就沒刷過一次牙的吧?!
於是,山本屠就認真地嗅嗅、聞聞,然後,就拿手躲打著胡大疤呼出來的氣體,大咧著嘴厭惡道:“遠點兒的,你的遠一點兒的!”
隻聽山本屠很貶低胡大疤人格地直截了當道:“你的,喘氣地不潔,不潔,惡味撲鼻的,撲鼻的!”
胡大疤被山本屠弄得尷尬不堪。
然而,盡管胡大疤深受打擊,心情糟糕,但卻還是吃屈忍耐,有苦難言著乖乖把自己那氣味難聞的臭嘴,遠離開山本屠。
直到認為距離、方位適當了,胡大疤才壯膽開口道:“太君,太君,依我看,依我看……”
然而,由於此時鬼子的火力太猛、太急,槍聲太大,分貝過高,致使山本屠無法聽清胡大疤的言語,就不耐煩道:“你的,胡土,大聲說,你大聲地說地!”
“是是,大聲說,我大聲說。”胡大疤自言自語地迎合著。
於是,胡大疤就強行放大了嗓門,說:“太君,依我看,還是趕快調集兵力衝進高粱地抓活的吧!”胡大疤肯定道:“好時機,好時機啊!”胡大疤說:“我斷定土八路走不遠,準還藏在高粱地裏,沒出去的!”
胡大疤的話,顯得推心置腹,不遺餘力。
可是,卻當山本屠歪著腦袋,偏了偏耳朵,聽清胡大疤表達的意思後,非但沒讚許,反而一臉慍怒道:“你的,胡土,你的幼稚,你的太幼稚,你的過分地幼稚啦!”
胡大疤吃了閉門羹,一下子啞住了。心想:“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給你拍馬屁拍著了馬蹄子啊!”
“幼稚?你山本屠說我幼稚?”胡大疤的情緒看上去一落千丈,在暗自喃喃:“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難道,我在一心一意替你們皇軍著想有錯嗎?!”
胡大疤在心裏不住地嘟囔、嘀咕著,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其實,此時的胡大疤並不知道,就在剛才,當山本屠親眼目睹過自己的兩名得力部下——日軍官官本田一撮跟護兵土屋本兒勝慘死的境況,真就怒不可遏,想一刀就把胡大疤給結果了。
這是由於,山本屠實在無法不覺得,就因為胡大疤領著他的倆部下來這荒坡野外打兔子,才造成了如此難以收拾的可悲結局。
不過,緊要關頭,山本屠之所以轉念一想,突然改變了主意。是因為他猛然感到,眼前的胡土——胡大疤這個漢奸,盡管比起他死掉的師傅瞎三來,顯得敦厚愚癡。看上去,不比瞎三機敏,鬼點子也不如瞎三來得快。但是,胡大疤有胡大疤的特點、優勢,那就是,胡大疤有明顯優於瞎三的忠厚、可靠,所以利用起來,就更加輕而易舉。
在山本屠看來,他們這些異國來的侵略軍,對侵占國人生地疏,不通曉這裏的人情世故。而想打得下地盤,站得穩腳跟,就得不擇手段,竭力利用好諸如胡大疤這樣的吃裏扒外的叛國敗類。
正因為山本屠如此想過,所以他才突然瞬時中止了殺掉胡大疤的舉動,想留他一條生路,叫他日後更好、更充分地為皇軍效力。
然而,當下,山本屠聽過故大疤的進言,盡管,他清楚胡大疤很虔誠,也動用了一番心機,但他卻無法抑製內心的反感。他甚至因此而懊惱,強烈地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