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峰等人萬萬沒想到,他們剛潛進另一片鮮綠的高粱地,就有一陣奇怪的槍聲,直刺他們耳朵。
隻聽王大貴在看似幸災樂禍地欣喜道:“好,好噯,真好噯!”王大貴說:“八成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那倆鱉羔子,見咱不喜帶他們走,就臊得受不了了,是自盡了吧?”
“是,準是,就是,我覺著也是。”桂香也點頭應和說:“他們準是覺得活著還不如死了幹淨、利索,就自殺啦!”
“不,不會,我看不會。”貞兒卻打斷王大貴跟桂香的話說:“你倆咋不動腦子呢?剛才咱不是在他們身上搜啦?他們身上就沒有帶槍!”
“是啊,他們是沒帶槍啊。”王大貴這才恍然大悟說。
“可身上沒帶槍,人家就不能埋在哪處豆稞子地裏呀!”桂香說。
“背不住,也背不住,還真背不住唻!”此時,王大貴就像順風倒的牆頭草一樣,順著桂香的話說道:“日本鬼兒日本鬼兒嘛,日本小鬼子鬼著哩。”
貞兒卻反駁說:“那是你倆猜瞎亂尋思,人家要想死,不早死啦啊?還用得著到這半天才死啊!”
貞兒分析道:“再說了,人家都還沒成親呢,倆人活得好好的,憑啥尋死啊?!”貞兒說:“就因咱不帶他們去找八路軍,就尋死嗎?那他們也把命看得也太不值錢了吧!”
“哎——哎哎,貞兒說得在理兒,還是貞兒說得在理兒!”王大貴卻又很沒主心骨地順著貞兒說:“他們剛逃出鬼子炮樓,心裏老有盼頭唻,還指望著哪天投靠了八路軍有出頭之日唻!”
王大貴嘖嘖道:“不能自殺,我也越猜越覺著他們不能因咱不帶他們,就灰心喪氣尋短見,不會。”
然而,目下劉二峰盡管見王大貴等人議論紛紛,嘰嘰喳喳,但他卻一直都沒插話。他想,即使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因為自己拒絕帶他們走,心裏再窩囊,再不痛快,也不至於到了尋短自殺的程度。劉二峰猜想,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那邊兒,一定是有鬼子追過來啦!
劉二峰揣測得很準,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的確遭遇了一隊鬼子。
卻就在劉二峰帶著王大貴還有貞兒跟桂香跑離豆子地重又潛入一望無際的另一片高粱地後,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由於被劉二峰拒絕帶他們去投奔八路軍,的確很心灰意冷,自卑難過。失望中,他們感到頭足無措,眼前一片茫然。
因為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知道,眼下去投奔中國的八路軍,是惟一、也是最好的出路。不然,他們一旦被鬼子抓回炮樓,紫藤應楠將無以承受做了逃兵的罪責。而即使他們偷偷回到日本,也會因頭頂著臨陣脫逃的罪名,生存無望。
況且,紫藤應楠早就義憤日軍對別國瘋狂的燒殺掠奪,早就起了反叛之心。尤其是,山口雅惠子被幾個日本兵奸汙了的現實,愈加堅定了紫藤應楠想帶著山口雅惠子投靠八路軍的強烈決心。
然而,也就在當下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踟躕、無望間,突然,他們驚恐地察覺,竟從剛才劉二峰等人出來的那片高粱地邊兒,閃身摸過來一隊全副武裝的日軍。
紫藤應楠跟山口雅惠子看後,正欲脫身隱匿,卻不想,他倆的舉動,早已被手舉高倍望遠鏡的一名日軍小頭目,借著當空明澈的月光,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