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黑泥鰍就留在破磚窯做起第一二窯主。而綹綹毛呢?自然屈尊成為窯裏的第二二窯主。
這一切都看似順理成章。
然而,原上豹的良苦用心,卻似乎並沒達到預期收效。
原因是,對屈尊做了第二二窯主的綹綹毛,貌似心服口服,無話可說。而內心裏,卻耿耿於懷,一直別著個“大疙瘩”。
綹綹毛滿心憋屈地感到,想當初,在黑泥鰍擠占自己前,自己那可是窯裏堂堂正正、風風光光、呼風喚雨、獨一無二的二當家——二窯主哇!可現如今呢?自己一下子落得排人之後,放個屁再也沒人爭先恐後地再喊香啦!
綹綹毛甚至異常悲觀地覺得,眼下自己這個二窯主,已經有名無實——真就威風掃地,大跌麵子。有道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目下,自己已經跟窯裏的普通窯員,身價相差無幾了。甚至,還比不上個普通要員啦!昔日的那種春風得意、威風凜凜,真就一落千丈,聲名掃地,再也不複存在啦!
而黑泥鰍呢?似乎也不痛快。
本來,原上豹驕傲地以為,自己如此器重、重用他黑泥鰍,黑泥鰍定會感恩不盡,快馬奮蹄,對自己不遺餘力。
然而,卻事與願違——在黑泥鰍做了僅次於他原上豹這個大窯主的第一二窯主之後,看上去,卻仍萎靡不振,情緒低落,在他身上,並找不出多少非同尋常的開心、愜意,不見他有多大的興奮和滿足。
相反,看上去,黑泥鰍卻人在曹營心在漢——一副心不在焉的、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
其實,原上豹並不知道,黑泥鰍如此情緒低落,就是因為他心裏還一直珍藏那個一心向往著的大秘密——他心念著去找八路軍隊伍,一定得參加八路軍。
如此一來,在外人眼裏那頗具誘惑力的窯中二頭領,對當下的黑泥鰍來說、來看,就有違初衷,變得毫無意義。
於是,黑泥鰍勉強留在破磚窯後,曾暗中幾次都想背著原上豹逃走,但卻念及目下還沒打探到八路軍下落,漫無投奔目標,也顧忌原上豹畢竟從鬼子偽軍手裏救過自己一命,有恩自己,於是,就隻得委曲求全著打發時日,沒有貿然行事。
然而,卻很快,黑泥鰍的這種心境還是被原上豹發覺了,於是,原上豹就滿心不解地細問開緣由。
當時,由於黑泥鰍實在被滿腹心事困擾得不行,就也沒做隱瞞,卻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陳明了實情。
於是,當原上豹得知黑泥鰍是由於不能參加八路軍而煩惱、沮喪時,非但沒怪罪,反而顯得很同情、體貼起來。
卻聽原上豹暢快地“哈哈”大笑著,一臉神采地道:“老二、我說老二啊,鬧了半天,你是為當不了八路才苦惱、不舒坦啊!”
隻見原上豹搖動著禿頭大腦、捋了捋胖腮幫子上的圓圈胡子道:“容易,容易,這個還不小菜一碟——容易得很嘛!”
說著,原上豹就拿粗肥的大手猛拍了一下子胸脯子,道:“容易啊,你想當八路那還不容易呀?這容易,太容易不過啦!”原上豹肯定道:“隻要老二你想當,我這就滿足你,我這就叫你當成八路軍!”
怕黑泥鰍不信,原上豹就直言不諱又挺有自知之名地檢討開自己,說道:“老二啊,你興許也知道,我原上豹唻,也算得上這茫茫平原出了名的江湖土匪,像那濟貧救困的好事兒我做過,可壞事兒也沒少做——啥他娘的打家劫舍啊、攔路斷道啊、強霸民女啊,等等、等等的吧,我都幹過,說實在的吧,罪孽也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