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華北抗日縱隊二旅五團三營的營部果然設在了大財主史萬貫家的大宅院裏。
這是一處青磚碧瓦的古香古色的大宅院,院內有正房北屋,也有布排有致的東西廂房。
卻在跟北屋正對著的南房外,是一處寬敞的大廈院。但見廈院的頂部跟地麵距離間,立著六根榆木質料的體粗光滑的木柱。木柱用鮮豔的朱砂紅上色,看上去,光彩熠熠,甚是壯觀。
但時光荏苒,隨著立柱的上色所過時日漸漸久遠,那本鮮紅的立柱顏色,開始風化變淺。看上去,就現出那種淡淡、紫紫的暗紅顏色了。
而跟廈院那六根立柱顏色相匹配的,是廈院旁那高高的青磚砌就的門樓上,那鑲嵌著的整齊有序的碧瓦瓦脊兩側,雕刻成的看上去格外醒目的呈展翅翱翔姿態的一雙金燦燦的大鳳凰,還有——門樓內裝著的兩扇跟那六跟木柱的朱紅顏色一脈相承的厚重的木門。
也因時過境遷的緣故,當下那兩扇本很顏色鮮豔的大紅木門,現如今看上去顏色顯見淺淡,且早年的上色,有斑駁脫落的痕跡。
也許由於大財主史萬貫生性對宅飾裝綴頗為考究,於是,當年,在他家那氣派的大廈院跟那醒目的高門樓落成時,就見史萬貫笑眯眯站在距大廈院跟高門樓正前方不足百米的一片空地上。欣喜萬分地奔步端詳著,雅興十足地不住觀賞。
此刻,但見史萬貫胖頭大腦著,為彰顯自己的資深曆豐,精明老道,還特別在胖大的下巴頦子上留了一綹“風卷胡”。
所謂的風卷胡,也就是一綹胡須總是彎彎地翻卷著,如是一直在被陣風卷起的模樣兒。於是,史萬貫就自我美其名曰:“風卷胡”。
不過,看上去,史萬貫那下巴頦子上的一綹風卷胡,跟他那肥胖的餅子臉極不相稱,甚是唐突、別扭。
這時,就聽史萬貫煞有介事地衝陪伴著他的那名宅中大管家欣然道:“考考你,叫東家我來考考你!”
一聽東家史萬貫說要考自己,大管家就立馬大睜著雙眼,精神振作。
隻聽史萬貫刻意佯裝得文縐縐道:“東家問你,你說,眼前那廈院裏的六根立柱跟大門的顏色還有門樓上方那一對兒鳳凰,到底取意何在、是啥意思唻?”
大管家聽了,就立刻顯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起來。於是,就挺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說東家啊,您要叫我出去催催外麵欠咱史宅裏的賬款,教訓教訓宅中那些不聽話的家丁,張羅張羅廚子給東家做出可口的飯菜……那個我內行,行啊。可這眼下您問我這裏頭到底有何講究、啥道道,那我可就懵啦!”
大管家很無所適從地道:“這個嘛,我可說不上來,這個我還真說不上來唻!”
“孤陋寡聞,孤陋寡聞啊!”史萬貫聽過,就顯得挺鄙夷地搖頭晃腦道:“不是我說你呀,你一個宅中大管家,可得學著多喝點兒墨汁,得多長點兒見識唻!”
“是哩,是哩是哩。”大管家也不避諱地應承道。
史萬貫卻突然顯得見多識廣起來,道:“我這是京韻。懂嗎?我這是叫人特別給我弄出的京韻,懂嗎?!”
說著,史萬貫就衝著大管家自問自答地道:“你懂不懂?京韻!也就是那老京城宮廷裏的風情韻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