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弟兄們幹,幹,都給我幹啊!”
隻見原上豹喝得滿臉紅得像動物肝髒一樣,大聲說道:“幹,弟兄們咱幹,弟兄們咱今兒說啥都得喝個痛快,咱得喝個一醉方休才行、才是啊!”
原上豹這麼高聲吆喝著,手裏卻端著一個大大的黑瓷碗。碗底裏有那高度的燒酒在逛蕩、外溢,那灑落在地上的燒酒,蒸發著一股極其濃烈刺鼻的酒精味兒道。
一看四周無應答,原上豹就又眼球通紅、醉態朦朧著,就衝周圍的眾匪大喝道:“弟兄們,今日,可是個大好的日子啊,可是答謝咱救命恩人的日子啊,你們各個有多大能耐就都給我使出來,都得把咱的救命恩人給陪熨帖啦咧!”
這時,原上豹滿口的地方土話很濃,竟說舒服不說舒服了,說成了“熨帖”。
原上豹又拿土話道:“你們各個都得給我喝足嘍,得給我把恩人們都給伺候恣咧哎!”
由於喝酒過量,加之著急,就見原上豹的舌頭已經不聽使喚,打彎兒都困難了。而且,說話也沒有了邏輯,叫人聽來絮絮叨叨,囉囉嗦嗦,顛三倒四。
於是,一看眾土匪仍沒回應他,原上豹就更急、更氣了,那種出言不遜的本性開始暴露無遺起來。
就聽原上豹突然拿地方土話衝眾匪大罵道:“你們——你們這些婊子種、種啊!”酒一喝大,原上豹說話就開始不連貫了,磕巴得挺厲害。
原上豹又是破口大罵道:“你、你們的耳朵裏都塞著驢、驢毛啦咋的啊?!”
當下,原上豹醉態百出的狀態,看上去很惡狠、歹毒,隻聽原上豹嚷道:“你們——他娘的要、要是是爺們兒,就給老子喝,就都給老子往死裏喝啊!”
原上豹說:“你們誰要是不給老子我喝,不給、給老子我往死裏喝,那你們就、就、就都是他娘的王八羔子!你們就、就、啊——就都是、是大王八羔子!他娘的王、王八羔子!懂嗎?王八羔子啊!”
說著,原上豹就大噴著滿嘴的酒氣,狂笑不止:“哈哈哈……”
原上豹一連串的罵話把眾匪罵得眼神發愣、發直,各個怯怯地頭足無措著,不知如何是好。
當下,在場的劉二峰看著原上豹醉態百出,言語粗魯,雖是心裏很不得勁兒,卻也感到挺無奈——一時間真不知過去勸好還是任其恣肆下去更為妥帖。
劉二峰知道,像原上豹這種本就性格粗狂的醉酒之人,即使此時上前去阻攔、相勸,也無濟於事了。因為,大凡粗狂的醉酒之人,多都滿腦子裏一根筋,是很難聽得進別人勸說的。
其實,劉二峰也清楚,盡管原上豹眼下醉酒失態,但卻原上豹一再懇求自己率戰鬥隊小分隊隊員來他率匪盤踞的破磚窯來落腳、休整,也是好心——是處於對自己所率戰鬥小分隊把他等土匪從鬼子手裏救下後的一種盛情答謝。
不過,僅就當下推杯問盞著的氣氛來看,似乎跟上次劉二峰帶王大貴還有貞兒跟桂香去投奔八路軍路上初到破磚窯時別無二致——隻見窯洞內四周的牆壁上,依然懸掛著多盞紙糊的燈籠,那些燈籠放著紅中透黃的暗暗的光線。
而窯洞中央的空地上,卻照樣架起一口大鐵鍋,鍋下的木柴還是“劈劈啪啪”燒得正旺。那鍋內燒煮得熱氣騰騰的沸水裏,依然漂浮著兩隻早已宰殺扒皮了的大山羊……
此時,整個窯洞內,都飄溢著一種蒸煮羊肉所發出的特有氣息。如此氣息,跟窯內的酒氣、人聲交混在一起,真就凸顯出隻有匪性十足的地方才獨有的固有場景、氣氛。
其實,到目下,劉二峰率領的戰鬥小分隊隊員,除劉二峰、王大貴還有那荷蘭籍醫生霍爾幔欽外,其餘人也都帶了不同程度的酒意。
而劉二峰等人所以喝酒少或沒喝酒,是因為他們在酒桌之上,或打了一些埋伏,或推辭掉了一些勸酒。
也是由於喝酒少或壓根就沒喝酒,所以相比另外的戰鬥小分隊隊員,劉二峰等人就顯得神誌清醒了不少。
其實要論及喝酒,劉二峰酒量也不小。不過,就因為他自知目下身為戰鬥小分隊的負責人,所以就強迫著自己必須得節酒,必須得始終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
劉二峰深諳,在當下這兵荒馬亂的境況之下,所有無法料及的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若有不慎,極易耽誤了整個戰鬥大局。
而王大貴喝酒少的原因,跟劉二峰卻有區別。其一,是因王大貴本就不勝酒力,見了喝酒總是望而生畏。其二,就是王大貴在酒宴上耍了心眼兒,一見有土匪過來敬酒、勸酒,不是趁其不備提早抽身離開,就是謊稱內急,說得去茅房裏解手。
如此,王大貴的確躲酒躲得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