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桂香。”王大貴說。
王大貴使勁兒一咽下去了嘴嚼著的那一口噴香四溢的螞蚱,就一臉幸福起來。甚至,由於剛才黑臉大漢王樹軍問他想不想桂香,王大貴的臉上,還瞬時就出現了那種類同女人一樣的羞澀。
於是,王大貴就又像在自言自語地說:“可我想人家桂香,也知不道人家桂香到底想不想咱啊!”
王大貴說了,又覺著挺不好意思,就拿手摸了一把額頭,撓了一下子腮幫子,劃拉了一手下巴頦子,就扭頭問劉二峰說:“二峰,你也比我更想貞兒吧?”
王大貴其實很鬼。他這樣問劉二峰,意思很顯然,就是在替自己解圍,他怕黑臉大漢王樹軍在一旁聽了拿話調侃、刺弄他。
“想就想吧?還用得著扭扭捏捏,娘娘們們,想說又不敢說嗎?”黑臉大漢王樹軍顯得很是看不慣王大貴做派地道。
說了,黑臉大漢王樹軍就又把話鋒轉向劉二峰,說:“隊長,剛才大貴也再三地問過你了,那你到底想不想貞兒嫂子啊?”
劉二峰一聽就笑了,尋思片刻,說道:“樹軍,這個嘛,其實你連問都不要問。”
“不要問?那就證明隊長你就是在想貞兒嫂子啦,是嗎?是不是啊!”黑臉大漢王樹軍追問說。
“行了,好了,咱不羅嗦啦,走吧。”劉二峰沒有正麵回答黑臉大漢王樹軍問話,卻顯得有些表情急切地道:“咱還得趕著去見那個裏穀連長呢!”
劉二峰這樣說過,就帶頭起身,把那本就裝在槍套裏的一把匣子槍再往槍套間使勁兒掖了掖。然後,卻又像意識到了什麼,就彎腰下去,伸手揀起地上放著的一根一端已經被燒焦了的看上去黢黑了的像燒成了木炭的火棍,朝著剛才燒過螞蚱的那一堆柴灰挑了挑,扒拉了好幾扒拉,就說:“好,滅啦,都滅啦。”
劉二峰說:“咱都走了,可不能留下火。要是留下火,風一刮,萬一把咱老百姓地裏的莊稼都給引著啦,那麻煩可就大啦,那咱老百姓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可就付之一炬——都得燒成灰啦!而那樣,咱這些為老百姓做事的人,罪過可就大啦,那咱了可就不再是老百姓的靠山,那咱可就成了禍害咱老百姓的罪魁禍首啦!”
黑臉大漢王樹軍見劉二峰起身要走了,就也不再鼓墩在地上跟王大貴耍貧嘴,瞎調侃了,卻先是把一隻看上去形如蒲扇的大手鋪展在地上,然後,就拿那顏色黑若炭黑一樣粗壯的手指,在地上狠力那麼一撐,就把那像一座黑鐵塔形狀的身子給彈起來了。
黑臉大漢王樹軍一起身,就衝著好像還在鼓墩在地上苦思遐想著的王大貴說:“爺們兒,走吧?”
黑臉大漢王樹軍像很是看出了王大貴心思,就戳破謎底似地說:“你不走,你就是蹲在地上想破了腦仁,可是你也想不來人家桂香啊!”
黑臉大漢王樹軍又話語很是露骨地說:“咱老家不是早有那俗話說嘛,叫遠水解不了近渴!”
黑臉大漢王樹軍說:“要是你光靠著想就能想得來人家桂香,那你就接著想吧。你啥時候想得來桂香了,你跟桂香也親熱夠了,那你再走!”
黑臉大漢王樹軍又撲拉著由於久坐在地上而粘上去的一屁股塵土說:“你不走,那我可跟著咱隊長先行一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