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那一天,我沒有遵守約定,沒有能夠去後山和你彙合,是我的錯。”周瑜的眼裏漸漸的浮起痛苦的神色,心裏掠過一陣陣細密的疼,“可是,我真的有留書給父親,而父親也告訴我,他派了程將軍去接你,代替我去接你,隻是,父親說,那時候,你已經失足跌落了懸崖。”
“哈哈哈。。。。周瑜,到了現在,你還能那麼鎮定的撒謊,真是。。。真是有些佩服你了,可惜,我,冷寧夜,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傻瓜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冷寧夜終於開了口,聲音蒼白的猶如厲鬼,但她依然抑製不住的輕笑起來,“那麼,還是讓我,由我來給你講訴另一個故事,另一個結局,那一天,我在後山,滿懷期望的等待你的出現,我從微弱曙光一直等到天際昏暗,彼時的我,天真而固執的堅信,你一定會策馬而來,牽起我的手,帶我遠走,可是,最後我可笑而可悲的信任,換來的卻是,你的背棄,甚至,是你絕情的出賣。你知道,當我看到,族人們舉著火把,朝我走來的那一刻,我心裏有多麼的恐懼。”
冷寧夜笑的異常蒼涼,緩緩閉上了眼,因為眼中有淚,“可是,可笑的是,直到族人的無情謾罵聲漫過我的耳,直到父親憤怒的皮鞭落到身上時,我居然,依然還相信,你會出現。你看,這樣的我,有多可悲,多可笑,就像個傻瓜,愚不可及的傻瓜。”
說道這裏,冷寧夜隱忍的淚已經漫過了眼,無聲的滑落,但她卻依然帶著笑,死寂般的聲音,“最後,直到我在族人們的逼迫下,換上盛裝,強行灌下蠱毒,卸去身上所有的氣力,然後,毫不留情的推入寒潭之中,那一刻,我終於清醒,終於看清了所有殘忍的真相,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冷寧夜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抬手狠狠的擦去淚水,蒼白的麵容,更加慘淡了幾分,死死的咬著嘴唇,直到咬出了刺目的鮮血,才又開了口,“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作為巫之女神的我,和所有曆代女神一樣,必須在冰冷刺骨的寒潭中,常年的浸泡,直到失去所有血氣,成為擁有至陰至寒的女子,同時,為了維持純白聖潔的肌膚,必須形同軟禁般的禁錮在那陰冷而黑暗的寒洞之中,除了每年的聖典,那是我唯一可以看見陽光的日子。而我的母親因為悲傷過度而死,至於我的父親。。。。那個隻關心家族榮譽的冷血父親。。。。。”
這一刻,冷寧夜的眼裏,浮起了駭人的殺氣,低下頭,凝視著自己修長而蒼白的指尖,詭異的笑了,一字一句,帶著無法湮滅的恨意,“那個男人。。。。被我親手,就是用這雙手,輕易的割斷了他的頸動脈,我就這樣,親眼看著他,緩緩的倒在我的腳下。。。。倒在血泊之中。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血,原來是這樣動人的顏色。”
此刻,周瑜依然怔怔的站立在原地,目光定定的,臉色愈發慘白,他全身都是僵硬的,他想搖頭,他想大叫,怎麼會這樣的呢,但是,他一開口,卻成了默認般的,“寧兒。。。對不起。”
“哈哈哈。。。。。周瑜,你這一句,對不起,能換回什麼,又能改變什麼,真是可笑,我告訴你,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回沒關係的,或者,應該這樣說,其實,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親手送了我一份精彩的大禮,一段讓我生不如死的慘綠的時光。也該感謝你,讓我在絕望中,懂得所謂的信任,是多麼的可笑,現在的我,除了自己,永遠不會試圖依靠任何人,更不會去相信任何人。當然,我還有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如今在你麵前的,可能還是那個愚蠢而可悲的冷寧夜。”冷寧夜的聲音尖銳而清晰,回望著周瑜,目光冷若冰霜,又淒厲如龜,甚至,還潛藏著幾分譏笑。
這些話,裹挾著無盡的淒涼,撲麵而來,滲入血液,穿過心髒,硬生生撕開了周瑜心底最深的傷口,血淋淋的傷口。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瑜才艱難的開口,眼底是無法讀懂的複雜情愫,“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刻意的加重了最後三個字的語氣。
說完,周瑜下意識的向前邁了幾步,一陣刺骨的寒氣,襲麵而來,顫抖著伸手,然而,才抓住了冷寧夜的衣角,就被她狠狠的甩開,留下一聲“你欠我的,我一定要加倍的奉還。我要看著你,痛苦的掙紮,生不如死。那個小喬,我會好好利用她的,你盡管放心。”轉身,決絕的離去。
聽見“小喬”兩個字,周瑜的心,驟然收緊,眼裏竟然有些恐慌的神色,拚勁全力朝著前方漸漸遠去的背影大喊道,“寧兒。。。。。。請你,求你,放過小喬吧,一切都是我的錯,放過她吧,我欠你的,我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要是死了,那麼,我就讓她回憶起所有的一切,然後,告訴她,你是因她而死,替她而死,如果,你想留她一人,生不如死的繼續生活,我也不介意。”冷寧夜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聲音陰冷而悠遠,猶如鬼魅一般。然後,顧自繼續前行,嘴角勾起攝人的笑意。
這次,周瑜再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絕望般的笑了笑,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內。
然後,又在下一刻,想起小喬處於重感冒的現實,翻身上馬,狂奔而去,心裏的不安,卻一刻也不曾消失。
隻是,這一次,周瑜因為信號不通,短信顯示的時候,已經晚了整整四天,而這四天裏,所有的一切,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這一次,已經有人先於他,守護在小喬身邊,給予她安定的力量。那麼,晚了一步到達的周瑜,又該如何,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