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秦武陽在未央宮設宴款待薑吾,因為這次他是秘密前來,不宜過於聲張,所以秦武陽便也沒有召集秦國文武眾臣做作陪,列席的秦國大臣依然隻有風山。
秦王宮的寢宮有三座宮殿,位於中間的是君王獨屬的長樂宮,東西二宮皆是為將來國君的女人們(查證多方資料,沒有證據顯示此時有後、妃等稱號)所準備的,分別為長信宮、永寧宮。
重華就被安排在了長信宮,這時還沒有周公定禮,也就沒有所謂的婚嫁六禮,隻要征得對方父母同意然後將新娘子往家裏一接就可以了。當然若是對方父母不同意,搶婚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幹的。
此時重華正坐在梳妝台前,呆呆地看著鏡子裏麵自己的臉。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的樣貌。雖說以前也曾對著溪水看過自己,但是溪水裏的人影實在太模糊,根本無法跟自己手中據說是秦國剛剛磨製成功的銅鏡相比擬。
看著自己左邊臉上那隻碩大、猙獰的蜘蛛,重華不由得埋怨起母親,實在是太醜陋了,剛才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呢。不過轉念一想,若不是因為自己如此醜陋,恐怕父親早早地就將自己當做籠絡人心的籌碼嫁了出去吧。
想起這突然而來的婚姻,重華隻感真是造化弄人。本來同意已經看出秦國潛在威脅的父親是同意征討秦國的。隻是因為自己想要凸顯一下自己的價值,好為自己和母親在那個家族裏爭取到好一點的待遇,於是便提醒了一下這個深具野心的父親一下此事可以利用。然後幫助父親製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為了給秦國爭取足夠的備戰時間讓計劃得以順利實施,他這才聯絡姒正轉而反對征討秦國。
誰曾想隨著一路上對秦國了解的加深,自己開始對秦國的國君感到好奇,然後轉變為敬佩,到最後見麵的時候被他的才華和氣概所俘獲。最讓人高興的是他同樣為自己的才華所打動,竟然主動提出要娶自己為妻。她能感受到秦武陽,不,是夫君話語中的真誠。隻是為什麼偏偏是在這樣的一種境況下,老天讓自己遇到了他。
此時重華又想起來父親下午說過的話,是啊,若是自己將實情告訴了夫君,那麼父親和姒正便會轉而支持有扈氏征討秦國。到時候麵對扈國四萬大軍,秦武陽和秦國根本就沒有絲毫幸免的機會,還不如按照議定的計劃行事。隻是父親真的會像對自己承諾的那樣,到最後隻要夫君稱臣納貢便放他一條生路嗎?就算父親信守諾言,以夫君麵對有扈氏的危險依然毫不退縮的性格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嗎?還有,自己若是向夫君坦露實情,他會怎麼看待自己呢?
一時之間,重華心亂如麻。
未央宮的宴會一直持續到子時方才結束,可以說是賓主盡歡,此時的秦武陽已經有些微醺,而風山和薑吾卻已經醉倒了。風離和薑同分別扶著二人走了,秦武陽看著收拾殘羹的宮女們愣愣地出神。
“大王,今晚是否去長信宮就寢?”這時有宮女上前請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