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吱嘎——
虛掩的窗戶被夜風吹得微微晃動,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響聲,尤其在夜深人靜的黑暗中,對靠著耳朵感知外界的人來說,更是無比刺耳。
當然,這隻是在人還清醒的狀況下所說。
但是,如果是睡著了,還是熟睡的話,這點響聲便會變得微不足道,更別說把人吵醒。
“唔……誰沒關好窗啊,把窗關上……”
床上的女人翻了個身,夢囈般對著旁邊的男人說。
背對著女人的男人皺了皺眉,突然打起了鼻鼾。
女人翻翻覆覆的動了好一陣子,終於無法忍受丈夫刻意過分的鼻鼾聲,低聲責罵了幾句爬起來走了出房間。
男人的鼻鼾聲戛然而止,嘴角得意的微微抽了一下。
吱嘎……吱嘎……
少了一個人的房間,寒冷了一倍,安靜了一半。
女人出去好一段時間沒有回來,而窗戶的響聲一直存在,還添加了一陣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男人生氣了,一把翻身坐起來狠狠盯著門口看。
豈有此理,現在是鬧脾氣想要大家都沒得睡了麼?這個賤人!
……
突然,男人定住了。
空氣仿佛是在慢慢凝固,男人一隻腳已經伸到地上,可卻依然隻是盯著門口愣愣的看,額頭滲出微細的汗珠,心沒有出現驚慌的狂跳,呼吸也是輕微得幾近停止,連手腳也冰冷得像死人。
見鬼!我是在發什麼瘋!
男人甩甩頭,粗暴的下了床,大動作的抓起衣服披在身上,故意碰到周圍的小物品弄出各種響聲。
“喂,你是去拉屎了麼,怎麼還不關窗?”男人大聲吼道,走向了門口。
房間門虛掩,原本女人打算很快會回來,所以也沒關好門,本想一鼓作氣走出房間的男人在門前猶豫了,就是那一刹那的猶豫,令他喪失了勇氣。
門後麵,隱約可以看到衣衫一角,那件淡紅色的衣服,那雙因經不起歲月洗禮而泛白的繡花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不正是自己的妻子麼?
這賤人,竟然寧願站到門外也不關好窗進來睡覺,丫的果然不該給飽飯吃!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沒回答,也沒有動,隻是從窗戶吹進來的風把她的衣角吹起,輕輕的飄揚。
“媽的我是跟你說話!”
男人用力推開門,伸手扳住女人的肩膀一把將人轉過來。
“賤人你……”
女人轉過來的那張臉,竟然也像背後一樣長滿了頭發……
那一轉,腿根本沒動,是整個身體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水平轉動!
“哈……這是……”男人腳下一軟,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背脊貼在牆上才勉強穩住身體。盡管妻子臉上全是頭發,但他還是感覺到頭發後麵的猙獰,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正藏在那裏盯著他不放。
“阿花,你,你……是不是你?”
完全沒有推開門那時的氣勢,男人暗地裏發狂的起誓,要是這是玩笑,要是阿花隻是因為生他的氣而故意捉弄她的話,他發誓一定會原諒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不會生氣,我保證不會打你罵你,也不會不給你飯吃,以後我都聽你的,窗戶沒關好我會主動管……求求你,告訴我你是阿花啊!
汗水流進眼睛裏,傳來一陣刺痛,披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可他的背後還是濕了一大片。
妻子阿花的頭動了,脫離了身體,拖著長長的頭發飄向男人。
“嗚嗚……阿花……”如果是妻子變成了厲鬼,那念在夫妻一場,求求你放過我吧!
緊緊貼著牆壁,再無法後退的男人順著牆壁蹲下,雙手用力的抱著頭盡量縮成一團保護自己,眼睛不安的往上看,看著飄起一人高的阿花的頭。
而那個角度,他看到了,不是阿花的頭自己在飄,而是有一隻倒立走在屋頂的鬼抓住她的頭在走!那把頭發不是阿花的,而是那隻鬼垂下來的長發!
頭慢慢的下降,貼到了男人眼前,然後阿花的頭掉到了地上,滾到男人腳邊,露出那張共對數年,再熟悉不過的臉,然而這張臉再也不會因為男人的態度而出現絲毫情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