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5點多鍾,趁敵機尚未出動的間隙,從城內明故宮機場乘上美玲號專機。蔣介石要專機在南京城上空盤旋一圈。望著下麵若隱若現的南京城,蔣介石黯然傷神,他揮了揮手,飛機穿過雲層向西飛去。美玲號在一小分隊飛機的保護下,飛往江西廬山,經湖南衡山到達武漢。
蔣介石在臨行前一天的一大早,率領唐生智、羅卓英、桂永清、錢大均等人去晉掲孫中山陵墓。
十幾輛小轎車魚貫駛出黃埔路的官邸,向郊外急馳。初冬的晨霾未散,散滿枯枝落葉的大道上看不見行人,隻有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車隊出了中山門,沒有直接駛往中山陵,而是先繞經陵園新村、靈穀寺,車隊輾著鋪滿路麵的法國梧桐的落葉,就像一隊靈車一樣緩緩前行。
蔣介石的心情格外沉重,他特意指示車隊放慢車速,好讓他再好好看看這裏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他望見了美齡宮乳白色的牆壁,這裏珍藏著他魂係夢索的金陵春夢。一座座人去樓空的別墅廳堂,孤零零地立在初冬的寒風中,令人唏噓不已。蔣介石黯然傷神。片刻,他打起精神吩咐:“去看看陣地。”
望著紫金山連綿的山巒和腳下星羅棋布的鋼筋水泥工事,蔣介石的臉上忽然有了笑容:“南京依山傍水,自古為帝國之都,就是因為它是個天然要塞。加上重兵把守和堅固的工事,至少能守兩三個月吧!”
其實,跟隨蔣介石的這些軍政大員們心裏都清楚,南京處在長江的彎曲部,西北兩麵背水,正是兵家所謂的“背水一戰”的“絕地”。在冷兵器時代,高山大江皆是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如今火器時代完全倒過來了,高山大江成了守軍的死地。可是,在這種時候,大家誰也不敢說。
唐生智最害怕蔣介石提這個問題,可偏偏蔣介石就提出來了。唐生智一時無言以對。他不愧是久經戰陣飽讀兵書的大將,沉默了片刻,唐生智不慌不忙的說:“兵法說,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勝可知而不可為。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今我將士用命,上下同仇敵愾,以逸待勞。敵人鈍兵挫銳,曝師於堅城之下,屈力蟬貨,其弊可乘,如果指揮得當,可以持久。”
蔣介石聽得出唐生智特意強調的“指揮得當”,當然也包括他蔣介石在內。可唐生智這段引經據典的回答,既附和蔣介石的意,又為自己留有餘地,實在巧妙,這回輪到蔣介石無言以對了。
臨離開南京前的一天晚上,蔣介石叫來了自己的衛士隊的區隊長,命他率兩個班的衛士穿軍裝留在南京,主要任務是看守兩條停泊在下關碼頭的小兵艦。第二天,守城的官兵看見蔣介石的衛士們在看守著兵艦,知道他們的委員長還在南京。有委員長親自坐陣,官兵們士氣頓增,摩拳擦掌,準備和日寇決一死戰。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此刻,蔣介石早已帶著夫人宋美齡在守城官兵的眼皮底下遠走高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