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嬴政將傾乾殿給慎思,這意味著什麼?甘願步入後宮的傾乾之人哪會隻是個宮妃,有資格住在那裏,意味著她將成為後宮第一人,秦國第一人,天下第一人!即便是趙後,也不敢冒秦國之大不韙入住傾乾殿。
她不知嬴政是何居心,亦不知他怎會為她更名為雪鸞,她隻知道,她要成為第一人!
千朝瀠洄兮,鸞落鹹亭。
一日夢繞兮,歸與帝王陽裏。
雨雪霏霏兮,伊得第一。
雪鸞搬入傾乾殿的第一天,下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
雪似白紗,透明飄渺。
傾乾殿的宮階上,身披雪裘披風的雪鸞接住一片片雪花,細碎的雪花自她指尖融化,餘幾滴雪水,冰涼沁脾。
目光眺越,不遠處裹一身玄青色裘皮大衣的嬴政姍姍步來。
“怎麼不進去,今兒可冷了。”走至身前,他攏了攏她的披風,責備道,“要是染了風寒我可不照顧你。”
他們曾經像宿敵,可曾幾何時,她與嬴政變得如此要好,就像相處多年的夫妻,相敬如賓。
他不許她行禮,說如此很生疏;他不讓她稱他陛下、自稱妾身,說如此很憋屈。她曾問他那該如何稱呼,他說,嬴政,直呼其名。
“你怎麼步行來的,太仆府的人要造反了?”拂去他衣上的雪花,與他一起望著漫天白雪簌簌而下。
“對啊!在造反呢!我都叫不來他們呢!”
“那以後就步行到傾乾殿罷,每日我立於最高的一步階梯上,等著你陪我一起看漫天飛雪。”
“好啊!雪鸞可要一言九鼎哦!”
“好……”
佇立良久,雪已停,整個秦宮銀裝素裹,好似仙境。偶爾有宮人自空曠的路間走過,留下一道靜默的腳印。
“喂!琴瑟調和演完了,該兌現你的諾言了罷?”本是一副溫馨和諧的畫麵,卻被雪鸞硬生生的打斷。
他抿抿薄唇,拉著她的披風的一角搖晃道:“還扮一會兒嘛……”
“不要!”
“哎呀……就一會兒……”
雪鸞頓時渾身起了小米疙瘩,她抖抖身軀:“嬴政,不帶這樣玩兒的!”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鬼魅一笑:“嬴政,你可不要後悔哦!”
“嗯?嗯?”他不解的上下打量她,看看她是否藏了“殘害”他的東西,但就是不放言陪她玩雪。
好罷,這是他逼她的。
雪鸞邪惡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一隻金簪飛出去,隻聽“嘣”的一聲緊拉木桶的絲線斷裂,木桶內的白粉正中嬴政天靈蓋,白粉自他頭顱紛紛而下,像極了雪人,而且著實狼狽。
聽著他悶悶的喊了聲“雪鸞”,她心知“大事不好”,連忙撒腿就跑。
若此時有人經過,定不會想到在雪地裏奔跑嬉鬧的一對男女就是秦王和他的寵姬。
雪地裏,嬴政邊抹著臉上的白粉邊追著雪鸞跑,她在前麵歡快的奔跑,時不時的抓起一團白雪向他砸去,砸中他時,她會停下來對著不遠處的他調皮的吐吐舌頭,沒中時他會得意的“變”出一團雪正中她腦門。
“若是一直這樣該多好啊!”玩累的他們坐在傾乾殿的門檻上感歎。
“今天才發現你也可以玩的很活潑。”她和他很有默契一齊道,相視一笑,她掏出帕子幫他拭去還未抹盡的白粉,笑道:“你這樣子很像古稀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