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他的大哥,也變了,恬淡沉靜中,多了些冷漠無情……
“還在發呆!”蒙恬壓低聲音怒喝。
“毅知錯!”他反應過來忙低頭認錯,卻還是不滿的嘟囔道:“不過是發發呆,用得著說我嘛!再者,陛下的脾性大家有目共睹,若不是陛下吩咐了,我敢杵在一旁麼!”
“你又在說什麼?”
“沒、沒啊!”他住嘴,心下暗笑,就是有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他是在埋怨你。”嬴政似笑非笑的信步而來,“你也將他管教得嚴了些,要是他像其他人一樣對寡人,寡人還要他作甚?”
“臣知罪。”蒙恬抱拳,一身戎裝因身體牽動而叮鈴作響。
嬴政揮揮手:“你是越來越像你祖父、父親了,早說過寡人要的是知己般的臣子,而非臣子般的知己。”
嬴政輕笑著搖搖頭,軍法嚴明,蒙恬常年生活在軍營,怕也改不了這習慣了。
“此番回來連戎裝都不曾卸下,可是軍中出了事?”嬴政負手,閑步離開傾乾殿,男子漢大丈夫,該放下的,雖是放不下,該拿起的,還是得拿起!
“這倒不是,秦軍勢如破竹,趙國內憂外患,不堪重擊。”
“如此,甚好。”
“臣此次回來,是發現了件可疑之事,覺著親自稟告得好。”
“哦?何事?”語氣好奇,熟知嬴政脾性的蒙毅卻聽得出,他早已處事不驚,除了,阿房姐。
這麼多年了,隻要關乎於阿房姐之事,陛下便一改常態,變得異常緊張。在自己看來,他總覺得,阿房姐會回來。
“雪探閣與荼蘼穀,還有,墨家。”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砸痛了嬴政的神思。
蒙毅清楚的看到,他深邃的雙眸起了波瀾,負於身後的手,也緊緊攪在一起。
氣氛變得凝重,冬日的雪花飄過墨色的流蘇,落到玄色的衣衫上,輕輕滑落。
雪探閣為阿房姐所建,其主離世後,聽聞已與荼蘼穀融合,荼蘼穀與雪探閣皆是為秦國效命的,秦國隻需得到他們的情報。如今加上一個墨家,又會有什麼關係?
“臣無意間看到,荼蘼穀穀主與墨家巨子在一起。”其實,這已是幾個月前的事,蒙恬遲遲不說,是因為這兩個所處的地方,很是可疑。
“何處?”
“莘地。”傳聞,荼蘼穀所處之地。
“你所看到的荼蘼穀穀主,是誰?”
“趙國大公子,嘉。”
嬴政英眉遽然蹙起,趙嘉與子墨?
“此後可還有這兩人的消息?”
“軍隊隻是路過莘地,所以……”
“好了,寡人知道了,你下去罷。”
“諾。”蒙恬拱手曲身退下,一身戎裝染了斑斑血跡,寒雪小心的落在上麵,遲遲暈不開去。
回廊裏,嬴政隔著流蘇宮燈遙遙望向傾乾殿。這件事,有蹊蹺,他該不該弄清楚呢?
“陛下可是要去棫陽宮見華陽太後?”蒙毅問。
“嗯?”嬴政有些訝異,“這你也猜得到?”
“陛下每每有想不通的事,都會去棫陽宮。方才臣之大哥所言,是關於荼蘼穀的,陛下一定想要弄清楚。”
“看來你也是個觀察至微的人。”他有些不悅,留給蒙毅一句話後,信步離去,留後者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