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中律師坐下。岑克爽轉向吳道問,“請問您能否回答這個問題?”
吳道在椅子上裏動了動回答說,“當然可以,我的回答將是肯定的。”
這時,岑克爽向他座位跟前湊了湊問,“喻小華跟您談過遺囑中有關條款沒有?”
“沒有。”吳道忽然有些吃驚地說,“她半個字也沒有向我透露過什麼的。”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您被認定為遺囑執行人的?”
“她死了以後,是你告訴我的。你還問我願不願意接受。”
“那麼你我之前有沒有談過喻小華遺囑的事?”
“沒有。”
“我的問話完了。”岑克爽說完平靜地坐下了。
範中坐在哪兒,用帶橡皮擦的鉛筆敲打著桌子,他並不站起來問,“吳道,你說你在生意上有許多意見同喻小華相反,那可不可以說成你和喻小華是生意上的死對手呢?”
吳道顯然對他直呼其姓名很不高興,說,“沒有什麼不以的。”
“那麼當你發現你自己被指定為該遺囑執行人時,你是不是很吃心涼!”
“的確吃驚不小。”
“要是換成是你的話,你會指定喻小華做你的遺囑執行人嗎?”
忽然,岑克爽站了起來說,“我反對,這純屬一個假設性問題,吳主席怎麼會道,在一種假設的情況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呢?”
“反對有效。”法官說,“證人不需要回答。”
這時範中提出一個致人死胡同的問題:就是遺囑的正文裏,喻小華提到過要岑克爽負責監督吳道,以保證我的財產不會有一分錢落在失他的衣兜裏。
岑克爽的死穴突然被他擊中,一時之間他頓時失控反對地咆哮憤怒著。但是這並未引起法官們的注意。不過法官也說明他的反對是有效的,當然陪審團不接受那位訴訟代理人提出的這一問題。他知道陪審團確實聽到這些話了。如果他們開審的話,他們不會忘了這些的。
岑克爽坐了下來,苦苦地尋思著,然而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憤。他更加密切地注視著範中那家夥,就像他又從最後一頂帽子裏,變出一樣東西似的。幸好他也說到這兒。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但是法官問岑克爽還有沒有其他的證人,然而他沒有。不過範中那邊胸有成竹。經過範中一係列的提問,岑克爽很頭痛。很快範中迅速結束了他的辯護,再加上他看出了法官想急於休庭吃午飯。接著休庭。
當一切收合妥當之時,岑克爽這才發現此刻已走空了的審判庭裏,隻有喻小瑩依舊坐在辯護人席位上,而且狠狠恨恨地注視著自己。不過令他自己相當吃心涼的是,自上次見到她以來,她那張臉已變得憔悴不堪,就好像蒼老了十年似的。不隻是皺紋加深,雙眼?陷的那種類型的蒼老。她一副病態臉色蒼白,給人一種擦粉很厚的感覺。看到喻小瑩,他腦子裏又清晰地浮現出剛才的一幕幕情景。他有些不敢再看那個方向看一眼,起身要走。
“岑律師。”喻小瑩說。
他收住腳步說,“是你喻小瑩小姐啊!”他的招呼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你為什麼和吳道合夥這樣對待我們?說啊!”她說,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是咬牙切齒,一字一板的。
不管岑克爽怎麼解釋他是一個律師,並向她外婆許諾過。但是她卻是一意孤行。然後岑克爽站著不說話,接著他匆匆地溜走了。很快黃奇拉著他去了一家飯館吃飯。
其實,喻小瑩一直害怕出庭這一時刻,使她聊以自慰的是,至少有哥哥喻小武在她前麵開路,她可以想象出庭時,將是怎樣一副形象。當然,他已經就岑克爽律師和吳道的情況作過證了。當她意識到她要在這一刻出庭時,她簡直嚇壞了。這種恐懼心理使她稀裏糊塗地完成了宣誓這道程序,對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全然不知,隻是做著機械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