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草地躺了多久,我回到房間。拿起床單,心中觸動,一把火引燃,扔在窗戶外麵。隨後燃起蠟燭,收拾行李。沒多久,老巫婆走了進來,道:“你要走了?”我深深歎了口氣,把包裹扔在床上,道:“必須走。”老巫婆沉默會,道:“那若希呢,你不帶走她?”我心中一痛,搖搖頭,道:“能帶走的人,已經死了。剩下的,我帶不走。”
老巫婆茫然一歎,準備離開,我喊住了她,道:“您能告訴我一些事麼?”老巫婆點點頭,道:“問吧。”我道:“那本黑書,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隻有一張殘頁。”老巫婆眼神靜謐,陷入回憶,道:“當年有二本書,天書一本,地書四卷。四卷書,有‘歡場’,‘淫場’,‘裂場’,‘亡場’。地下室的那本殘書,就是‘裂場’。剩下的三卷書,仍留在你們學校讀書館。”原來是這回事,我卻已經見過“歡場”,如今見識了“裂場”,於是繼續問道:“團長是不是有個秘密,林淩就是為這個秘密死掉的。”老巫婆聽及這,臉色突然變化,道:“是有個秘密,但我不能告訴你。”隨後深深點頭,朝我表示歉意,緩緩出了房門。我心中困惑,躺在床上,小憩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包裹,來到樓下。靜靜感受身邊的一切,樓梯,走道,舞台,最後穿過動物囚籠,來到齊元軍墳墓前,隻見墓碑前,卻殘留著香火,估計是肖雄祭拜的。佇立良久,我道:“元軍兄,我走了,來世再見。”隨後背著包裹,又回到劇院。此時若希已經坐在台上,彈奏著曲子。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白天演奏,不由緩緩走過去,靜靜看著她側麵。細長的眉毛,閃亮的眼睛,迷人的酒窩。不由心漸漸沉重,把包裹放在地上。
若希跳了下來,一笑道:“你要走了?”我沒有回答,隻是道:“你呢,留在這?”若希圍著舞台,轉了一圈,展開雙臂,道:“當然留下來。這裏有我深愛的人,深愛我的人,還有我的琴聲。”說完回到鋼琴邊,伸出五指,輕輕撫摸著鍵盤。我拾起包裹,沉聲道:“我走了,如果碰到你妹妹,就轉告一聲,葉天憐很懷念她。”若希癡癡望著鍵盤,道:“沒有妹妹,也沒有姐姐,隻有個若希。”凝視她許久,我眼角閃過淚花,扛著包裹,默默走下舞台。
若希突然追上來,淚流滿麵,道:“留下來,好嗎。”我心中無限沉重,傷沉道:“跟我走。”若希眼中突然一黑,嘴角閃過獰笑,轉身道:“你滾,這是我的魔堡!”我點點頭,道:“如同你永遠不會相信,外麵的世界,會更好。再見了,我是旅途上的人。”我扛著包裹,大步往外走去。臨近大門,回頭一看,若希正遙望著我,眼角仍閃著淚花。我默然轉身,出了大門。老巫婆仍躺在椅子上曬太陽,見我離去,嘻嘻笑道:“沒人能帶走她,少夫人,是少主人的。”
我一言不發,出了前院,來到小道。肖雄已經準備好馬車,在路上等我。爬上車後,不由回頭遙望。隻見若希站在門口,隨後,緩緩關上大門。肖雄哈哈一笑,道:“在等什麼?”我扭過頭,道:“走!”肖雄仰天大笑,馬鞭一揮,大吼道:“駕!”馬蹄聲起,塵土飛揚,車歪歪斜斜,一路疾馳,往麗江駛去。一路風景,在我們眼中閃過。
出位江湖:世間萬事,已掏空我心。一點一滴,不再留戀。獨者腳步,蕭條孤獨,隻為蒼天的路。但到底,曾經為你,苦淚化天雨。路途風,吹散我心,看他鄉舊情。
三個小時後,馬車在麗江一小鎮停下來。我跳下車,感慨一笑,道:“這是哪裏?”肖雄收起馬鞭,哈哈大笑:“人間。”我大笑,和他走進小餐館,點了幾個菜。肖雄敬了一杯酒,道:“天憐,這一走,就難得見麵了。”我小喝了一口,道:“相忘於江湖。”肖雄點點頭,一飲而盡。吃完後,我們在路邊辭別,肖雄道:“我就不送了,一路順風。”我點點頭,道:“保重。”隨後扛著包裹,來到車站。給孫書雲打了個電話,讓他在昆明車站接我,隨後匆忙上車。
晚上八點左右,我來到昆明。再度見到他,恍然如夢,相視而笑。良久,我才道:“這邊事情,怎樣了?”孫書雲拍掌笑道:“沒事,那個保安,沒認出你。你隨時,都可以回學校。”我想了會,道:“先不回去,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孫書雲好奇道:“什麼事,能說說嗎?”我把亡靈劇團的末日說一遍,若希的事,卻隱住了。孫書雲點頭道:“那個鬼劇團,早該滅了。額,那你準備去哪。要不,幫你找個地方?”
我嗬嗬一笑,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去,小弟黃康那。和你在一起,太招搖了。”孫書雲意味深長一笑,道:“那好,先幫你找個旅社,休息一天吧。”隨後,他安排我進了賓館,匆匆離去。我把全身換洗一遍,睡了個安穩覺,亡靈劇團一個多月,沒睡好過一次。第二天醒來,就依著上次的路,找到了黃康家。敲了半天門,婦人才把門打開,把我一把扯進去,大罵道:“你還敢來啊!說,把我家康康,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