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陡然憶及古竟月的話:“你很可憐。”一直靜不下心,彷徨許久,翻出一疊紙,拿出筆,在上麵寫了起來,通篇都是“甯涵”二個字。不知過了多久,日暮漸垂,落日餘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桌上。門外響起敲門聲,我道:“進來。”不一會,小玉來到我旁邊,道:“飯熟了。”隨後望著滿桌筆墨,靜靜沉思會,道:“她是誰?”我寫下最後一張,道:“曾深愛的女人,帶走我的內心。”小玉搖搖頭,道:“不懂。”我一笑,道:“因為她,我迷失了很久。現在,得回來了。思念是一種病,我會無疾而終。”小玉關切道:“那還有救麼?”我收起紙張,來到窗邊,道:“有。當思念,成為一種記憶。就有救了。”

我咬咬牙,把紙張撕成粉碎,扔在空中,漫天飛舞的碎片,在日暮中墜落。甯涵的身影,浮現在暮色中,隨即消失不見。我凝視著碎紙,憤恨道:“北風吹過,萬愛皆空。山河猶在,狼人當歸。永別了,來世再娶你。”隨後朗聲大笑起來。小玉見了,也喜悅不已,道:“哥,你今天好精神。”我點點頭,道:“你發現了。”說完轉身出去,小玉道:“你去哪,我也要去?”我一愣,道:“下次再說,我去找翰元哥。”小玉乖巧的點頭,我已經出了客棧。上了客車,繞過城香區,來到市中心,在一繁華居民區,找到棟樓房,按了下門鈴。

很快,房門被一老保姆打開,她已經認得我,讓我上樓。這是富家的樓房,姓胡。自打女兒胡詩過世後,樓裏空蕩無人,隻剩二位老人居住。決定翻案後,張瀚元時不時來此落腳,商量事情進展。我進去時,張瀚元正在和二老談話,見我過來,張瀚元吃了驚,道:“你怎麼來了?”我沉默會,笑道:“我複蘇了。”張瀚元淡淡一笑,起身拍了拍我肩膀,道:“好。”這幾年,我神情憂鬱,心如散沙,幹什麼,都是心不在焉。張瀚元對我狀態,一清二楚,因而翻案一事,大部分自己扛了,隻是把一些枝枝葉葉,移交給我。

張瀚元趁機拿起桌上一些情報,道:“你來的正好,這些你看看,有件事要交給你。”我翻了下,越發覺得棘手。翻案一事,之所以耗了一年,有諸多原因。二老拉攏族人,用掉幾個月。當年女屍的結案,是被人劫殺,凶手逃逸,未能抓獲。富家通過關係,悄然申述,案子重新審核。才開始審案,警察局突然停止徹查。詢問內因,警察局守口如瓶,隻是把案子耗著。又用了不少精力探聽,才得知是本市國土局的幹涉。胡家用了好幾個月,才得知一些情報,竟是來自國土局長梁城的阻力。胡家的關係網,都被這層阻力攔截了。

梁城親自插手這件事,情理不通,張瀚元開始偷偷徹查他。才發現他為官低調,但每逢夜晚,駕著豪華轎車,出入娛樂會所,商業場合,身家至少幾百萬。隨後查知,早在好多年前,梁城就涉及一樁土地買賣,大賺一筆,另一位行賄者,則是胡家的仇人,霍磊。霍磊勒令兒子霍為舉拋棄胡詩,實現政治婚聯後,官位穩重有升,逐漸當上市裏二把手。其後著手一塊土地買賣,好幾家公司競爭,卻低價賣給地產商計中天。再過二年,霍磊遷升外地。此時胡家翻案,梁城擔憂霍磊東窗事發,把自己暴露,於是壓住案件,進展不得。

我看著大堆情報,枝葉複雜,不由道:“這麼複雜,現在怎麼辦?”有張翰元在,我幾乎不想問題的。張瀚元濃眉大眼,年近四十,卻顯得年輕,舉手投足間,有種成熟的魅力,道:“現在的話,是個良機,也是個大難題。有了這件案子,加上胡詩冤案,可以徹底扳倒霍磊。目前的方法,就是把梁城套牢,先把他弄倒。胡詩一案,倒是其後的事。”胡家二老點頭道:“那怎麼弄倒梁城,隻要能替女兒翻案,我們老命都不要了。”張瀚元想了會,道:“梁城現在官位很穩,關係網大,隻能投其所好了。”我嗬嗬一笑,道:“女色?我物色了一個女人,或許能排上用場。”張瀚元大吃一驚,道:“你上哪找的?梁城隻喜歡古竟月一個,其他女人,都沒用,枕邊物罷了。”我也略吃一驚,卻隻知梁城愛好女色,沒料到這一層。張瀚元見我不說話,略帶威嚴,沉聲道:“說話,哪找的女人,是不是良家女子。你機敏過人,就是不走正軌。”我把頭扭在一旁,道:“算不上良家女子,命途悲催,和她做交易罷了。”張瀚元眉頭緊鎖,憂慮看了我一眼,道:“她人在哪裏,改天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