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燕楚家中,出來接待的,卻是他妻子。他公事忙,仍未歸家。我們在屋裏喝了點茶,去小區轉了幾圈,傍晚時分,燕楚才回來。見我們在此等候,驚喜道:“你們來了?等了很久吧,一起吃晚飯。”我看天色猶早,道:“不吃了,我們坐坐就走。”

在客廳坐下後,我才道:“區裏是不是要收回客棧土地權,改造成商城。”燕楚一愣,沉聲道:“前段時間,這個方案,由區發改委提出來,卻有此事。”我歎了口氣,道:“你能告訴我,大致結果嗎?”燕楚點了根煙,道:“這個方案,很多官員讚同,而且,民意支持也相當多。民眾向往文明,現代的社會。客棧,將會被改造成商鋪,你們也會收到一定補助。”

我冷哼一聲,道:“文明,現代?我隻看到,無休止的掠奪,霸占。”燕楚道:“你激動了,安靜會吧。”我輕歎一口氣,望著趙先生。趙先生道:“你如何看待,社會邊緣人士,對理念,信仰的守護。以及社會潮流,對這群弱勢群體的衝擊,他們需要保護。”燕楚沉吟會,道:“邊緣人士,也是社會文化的一部分。作為社區執行官,我得尊重多數民眾意見,也會盡可能,保護邊緣群體的權益。”趙先生道:“如果保護,請保證客棧的毫發無損。”燕楚眉頭緊鎖,目光凝重,良久,才道:“我的能力,做不到。一些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對趙先生,遞了個眼神,起身伸出手,道:“謝謝你的告知。沒人保護我們,我們會保護自己。”燕楚一愣,和我握下手,笑道:“不吃晚飯麼,都做好了。”我點頭答應,笑道:“吃吧,以後沒機會了。”幾個人,酒過三巡,談天說地,天色已晚,我和趙先生起身告辭。燕楚送我們至樓下,道:“我希望客棧能順從。”我們沒有答話,隻是安靜離開。

回到客棧,一片漆黑。草原正在樓上大廳,無聊的看著電視。見我們回來,道:“燕楚怎麼說。”我聳肩道:“客棧拆定了,你那邊呢。”草原怒哼一聲,道:“那幾個律師,一聽說和區委會打官司,統統當了縮頭烏龜。”我嗬嗬一笑,道:“這下好了,散夥走人。”草原瞪了我一眼,道:“你們說說,該怎麼辦。”趙先生沉吟會,道:“問問大夥意見。”我擊掌道:“開會。”隨後四處拍門,把他們喚醒。

我則來到樓下,雜貨間,漆黑不見人影,隻有一盞微亮的燈泡,照亮角落。燈光下,幾個小孩,正在練寫字,其餘孩子,則躺在雜物間睡著了。我走到小麗旁邊,輕聲道:“卓飛呢。”小麗吃了驚,道:“他追花姐,還沒回來呢。”我點頭道:“跟我上樓,開會。”小麗長大嘴巴,驚訝道:“什麼會?”我看了她一眼,道:“你的相親大會,卓飛把你許配給人了。”小麗臉色一白,抓起書本,朝我扔來,我接在手中,道:“上去吧。”

來到樓上一看,大廳熱鬧哄哄的。草原,趙先生,禦姐,翟道人,提琴手,王輝,剛回來的梨花,都疑惑不解,詢問發生啥事。見我把小麗帶上樓,草原愣了下,道:“人齊了,來,開會啦。”大夥圍著圓桌坐下,草原繼續道:“客棧就要被拆了。大夥說說看,是留著客棧,還是分一筆錢,各自散夥走人。”

梨花大吃一驚,道:“怎麼說拆就拆。”我把事情原委一講,提琴手怒了,道:“憑什麼,土地證,又不是白發的。”我輕歎一聲,道:“至於憑什麼,就不要深究了。現在呢,反正是要拆了。就二條選擇,要麼守住客棧,要麼拿錢散夥。開會的目的,就是讓你們選擇,走哪條路。提琴手,你先說。”

提琴手冷哼一聲,道:“我是不想走的,不過,這是草原的客棧,她怎麼選,我就怎麼做唄。”草原哈哈大笑,道:“我啊,還沒確定呢。你們先說,哈哈。王輝,你怎麼看。”王輝本被客棧人隔離,開會心不在焉,聽草原叫喚,慌張道:“我…隨便吧,聽草原姐的。”草原轉身對翟道人道:“道人,你呢。”翟道人大笑,道:“我本來是奉師傅之命,應付此間鬼節。如今鬼節已過,我早該走了。不過,和女徒花殤,尚有未解之緣,便在此等候。對客棧的事,實不關心。不過,依貧道看,道家隨緣,施主們還是莫太剛了,隨他去吧。”

草原沉默會,望著莎。莎淡淡一笑,道:“客棧關門,我就走了。蓮花也是這個意思。”禦姐也道:“我也是,陪伴客棧到最後一刻,但不會和社區對著幹。”草原看看趙先生,又望著我,道:“天憐,你呢。”我捂著額頭,搖頭道:“沒確定,讓我想想。”不經意間,卻看到小麗趴在桌上睡著了,不由把桌子猛的一拍,喝道:“小兔崽子,你老窩都被人拆了,還在這睡覺!”小麗猛的驚醒了,茫然看著我們,半響,才朝我尖叫道:“你拆啊,拆了找你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