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要收拾的嗎?”住處內,明伯在屋內收拾東西。我搖搖頭,道:“沒有,想去見幾個人。”明伯垂著頭,看著桌上行李,輕聲道:“去吧。”我看了看窗外,大雨澎湃,風聲鶴唳,鮮有行人路過,道:“您不回家鄉看看。”明伯銀白的頭,搖了搖,道:“我沒有家。”我拿著傘,下了樓。上了的士,穿過水流湍急的小道,往市區趕去。下車後,抬頭一看,依舊是那家酒吧。進去後,我來到吧台,道:“我找鍾文。”管事人一愣,打了個電話。鍾文很快出現在前台,見是我,過來小聲道:“葉哥。”我點點頭,道:“出去,酒吧太吵了。”

出去後,我們站在門口,望著街雨,我道:“不出幾天,我就要走了,過來找你敘舊的。”鍾文道:“你等等。”隨後轉身回去,拿了一瓶酒出來。我拿在手中一看,笑道:“茅台,多少錢?”鍾文淡然一笑,道:“不貴。”隨後,兩人撐傘過了街道,來到對麵“青竹茶坊”。店內古色古香,布滿羅滕,用木竹搭建。坐在二樓上,窗外狂雨席卷。我給他倒了杯酒,道:“我很少找人聊天。你也是,曆經風雨的人。”鍾文一笑,接過酒瓶,給我倒了一杯,道:“就這?”我喝了口酒,道:“還有個原因,我和你是一類人。就算我和張瀚元再親近,他並不認同我做法。”

鍾文沉默會,一飲而盡。我喝了口酒,道:“你叫我葉哥,而不是我喊你鍾文哥。知道為什麼麼?”鍾文到了杯酒,道:“說。”我道:“你對敵人太狠了。”鍾文沉吟會,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我嗬嗬一笑,搖頭道:“不是,就想和你聊聊。但找不到話題,人生,感情,經曆麼?那激不起我的興趣,你也是的。對了,我好像,一直見你單身。有過心愛的女人麼?”鍾文凝視著酒杯,閃過一絲孤寂,道:“我出獄後,她嫁人了。”我看著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鍾文一笑,道:“你笑什麼?”我飲了一口,道:“你不知道,一直以來,女人是可恨的麼,他讓男人學會了借酒澆愁。”鍾文道:“她們會說:‘男人也是可恨的,女人為此放蕩不堪。”

我點點頭,道:“不談這個了,我心不在此。”鍾文喝了口,道:“我也是。”我握著酒杯,用力捏碎,道:“我捏碎了這個酒杯,它刺傷了我。”隨後,把磁片拔出來,用紗布纏住傷口,道:“肉體的刺痛,也及不上精神上的麻木。我自詡高人一等,因為別人想做不敢做的事,我都做了。”隨後,凝視紗布,道:“結局就是,我的手上,纏上了紗布。”我給鍾文倒了杯酒,道:“你能察覺出,我的憤怒麼。”鍾文嗬嗬一笑,道:“不能。”

我憤然起身,手按著桌子,看著他,道:“不能?為什麼?”鍾文抬頭看著我,邪惡笑道:“我沒感覺出來。”我凝視著他,哈哈一笑。隨後來到窗邊,把窗戶推開。狂風湧了進來,涼意十足。隨後默然回頭,道:“我以前,隻要在這種風雨天。就像被一把雷霆利劍,貫穿了胸膛,充滿鬥誌。”接著,走到他身邊,道:“這是一夕白頭的滋味。現在,嗬嗬,隻是一個謊言。”逐漸有了點醉意,豎著指頭,搖了搖,道:“你不明白,這之間,發生了什麼。”

鍾文嗬嗬一笑,道:“我不需要明白。”我樂了,握著他的手,道:“嗯,你不需要明白。謝謝你的酒,我要走了。”鍾文一愣,半響點頭,道:“好。我送你回去。”我搖搖頭,道:“不用了,我還要去見其他人。如果我沒死,一定是在世界邊緣。”下樓後,彼此告辭。我一個人撐著傘,走在雨中。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漸晚。路邊的街燈,開始點亮。我的醉意,也逐漸清醒。路過一片紅燈區,昏暗的巷子,突然冒出幾個人。幾個壯漢,圍住一個人,毆打一頓,破口大罵。被打者,在雨水中,不住翻滾。幾個人見打得差不多了,才進入一旁的店麵。我懶散經過,無意識的,看了地上人一眼,不由停住腳步,水裏的人,赫然是梁斌。我舉著傘,替他擋住雨水,道:“你還認識我麼。”梁斌閉上眼,脖子一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暈過去,還是睡著了。我找了個清潔工,把他運到一條小巷的租房內,把他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