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柳謹並不打算跟我解釋那句“你完了”是什麼意思,我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轉身準備上樓,被後麵的人一把拉住。
這年頭,嚇死人真的不用償命的。
木訥的看著眼前的人三秒鍾,我第一個反應是:“大哥,你打也打過了,還想怎麼樣?”
三天前給了我一拳的兄弟,現在的臉看上去有些窘迫,很不好意思的放開我,然後看著身後。我發現那天那個女孩也跟來了,臉紅著,微笑著看著我。
“怎麼?”
“我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看(前?)男友窘得說不出話來,女孩開口說,聲音很輕,充滿不確定。
侍應生已經各歸各位,習慣下午工作前喝杯咖啡的客人已經在外帶的窗口排隊了。我輕輕搖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開店了,我要工作了。”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然後女孩繼續問:“可以再給我們畫一幅畫嗎?”
“當然可以。”我有些微微的驚訝,跟隨兩個人上樓,釘好畫紙,準備構思——不過既然這幅畫是人家指定要的,還是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見比較好。
柳謹把他們點的咖啡和甜點端上來,神神秘秘的看我一眼,然後抱著托盤回去,站在二樓的服務區裏,跟申瀾交頭接耳。
“請到這邊來,我們想跟你聊聊天。”
我搬著畫架,到他們座位旁邊的走廊裏支好,很細心的兩個人,坐的時候選的是走過道盡頭的位置,剛剛好不會打擾到其他的顧客。
“那個,那天的事情,鄭重跟你道歉,我當時正在氣頭上,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我?”男的低著頭,不敢看我。
“沒關係啊,我事先已經被人警告過可能會挨揍了,所以有心理準備,其次,的確是我做得不對,該打。”我笑,在畫紙上勾著線條,我知道該畫什麼了。
“那天打你是因為你把我們畫在了兩張紙上,”那哥們兒從隨身帶的包裏取出折得整整齊齊的畫,打開,“回去才發現,原來這兩個是一張……連在一起的,就像一張照片,硬生生撕成兩半。”
“我們兩個是在咖啡廳認識的,那天約在這兒本來是想說分手……”女孩說,臉仍舊微微紅著,“可是後來他去找我,給我看了你的畫……我發現,我還是舍不得他。”
我臉上帶著微笑,認真聽著,同時手快速的動著,筆尖在畫紙上掠過,留下一道一道,深淺不一的黑色線條。
“謝謝你,”男的說,然後抿著嘴唇,似乎在搜索什麼詞語,最後好像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於是很認真的看著我,“這幅畫我們會一直保留著,一直到結婚,生孩子,到去世,都會保留著。”
“榮幸之至。”我笑,衝兩個人微微點點頭,然後取下畫架上麵的畫,遞到女孩手裏,這次不再是兩個人,隻有一張桌子,和兩個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女孩看這畫,突然笑了,說聲謝謝。
我搖頭,搬著畫架回我原來的位置去。申瀾已經準備好了需要贈畫的客人桌號,還有兩個不在贈畫範圍內,但是之前預定想要畫像的客人。
我深吸一口氣,開工。
十幾分鍾之後,那對情侶再次道過謝,牽著手離開了。
“他們兩個和好了?”申瀾輕輕問,不經意的口氣,聲音絕對達到了“不得超過店中音樂但是絕對要被聽到”的程度了,我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