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時一滿臉懷疑的瞪著我,聲音有些大,旁邊一位看似研究生年紀的大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馬上把頭垂下去,一副乖乖的模樣。
“沒有啊,”我聳聳肩,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我在想元旦的時候到底要玩什麼。”
“你還真要籌備?”時一不可思議的叫起來,那位大姐又瞪了他一眼。
我拚命忍住笑,一本正經的伏在桌子上開始寫字,沒寫兩個,手機響了。
沈儒。
沈儒每三天就會給我打一個電話,我通常每三個電話接一次……不過後來他就直接養成了習慣,每次被我掛掉之後都會接著打,直到打到我接為止。
我瞥了一眼那個顯然已經忍到極限的姐姐,權衡再三,抱著電話跑出了自習室。
電話那頭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試探的開口:“是小默嗎?”
“嗯,怎麼啦?”我倚在欄杆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下麵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
那邊沈儒的聲音有點沙啞,聽上去正在竭力保持平靜:“沒事,突然想跟你說說話。”
我警覺起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事情,”沈儒聽上去疲憊到了極點,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有沒有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有啊,”我歎口氣,仔細的聽著那邊的動靜,什麼都沒有,隻有沈儒的呼吸聲,很粗重很急促,讓我有點不安,“一點都不開心。”
“怎麼可以,你可是沈一默啊,”那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沈一默怎麼能夠不開心呢……你知不知道笑起來的樣子,總是讓人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不顧自習室還有別的人,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口氣回應著沈儒的話,一邊回到了這會兒已經坐滿了自習的學生的教室。教室裏的人聽見我的聲音,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我,因為是我們剛剛在這裏上課,所以教室裏的人大部分都認識。
時一連同剛剛那個怒火中燒的姐姐一起瞪著我,我顧不得太多,衝回座位前,抽出一張紙,快速的寫下杜宸的電話號碼。
幫我打這個電話,告訴她沈儒在我公寓裏,讓她馬上去找他。我寫,然後指給時一。
時一沒能反應過來,倒是剛剛在旁邊坐下的黎耀,點了點頭,拿起紙,一邊撥號一邊跟著我走出教室。
“我怎麼不覺得,”我的聲音仍然是懶洋洋的,帶著點不耐煩,可是心已經開始亂跳了,“如此奉承,一定別有目的,說吧,什麼事情想求我的?”
“小默,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這就是你的問題?”我反問。
聽筒裏傳來一聲輕笑,然後是緩緩的聲音。“你恨不恨你媽媽?”
“我媽,”我一邊想著,一邊看著黎耀皺著眉頭對著電話說著什麼,“我想想先,我到底恨不恨她,沒想過呢。”
我捂住話筒,快步走到黎耀旁邊,接過他手裏的電話,把聽筒按到另隻耳朵。裏麵是杜宸疑惑的聲音:“你是小默同學,小默在哪裏?”
“杜宸,快叫救護車,沈儒在我公寓裏,他可能自殺了,”我衝著電話,幾乎用吼的,“來不及了,先叫救護車!”
那邊愣了幾秒鍾,帶了夢囈般的語氣應了一聲,然後掛掉了。
“還沒想好嗎?”那邊的沈儒聲音還很清楚,聽上去不會有什麼大礙。
“想好了,”我清清嗓子,然後把話筒放開,“我為什麼要恨她呢,她生下我,養育我,然後放我離開,我有什麼資格說我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