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吃的那麼開心。”我撇嘴,從書包裏翻出巧克力蛋糕。
拿出蛋糕的一瞬間,我確信自己在他漆黑的眸子裏看到亮晶晶的,像是星光一般的亮光。然後是一個大大的,讓我感覺自己帶這蛋糕是無比正確選擇的微笑。
“給你,”我遞給他,當做是巧克力的回禮,看他很孩子氣的鼓了一下掌,然後把巧克力扔在一旁,雙手伸出來捧過我的蛋糕,被他認真虔誠的表情逗笑了,“對了,黎耀知道你不喜歡吃巧克力,還送你這個?”
“他說這個能夠改善情緒。”沈一默剛剛送了一塊蛋糕進嘴裏,細細品味著,聽我問,笑著搖搖頭,那笑容滿足的很,讓人看了簡直嫉妒。
說到改善情緒,我就明白黎耀的的用意了。那個人,比我想的要細心的多。
我吹著風,安安靜靜的看著沈一默小孩子一樣的吃相。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品味的很細致,每一勺都是巧克力和奶油各半的均勻組合,微微上挑的嘴角沾著一些蛋糕渣,眼角帶著幸福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我從來沒有看到誰吃東西吃的那麼認真和陶醉。
“沈儒,”他突然說,聲音很輕,“我哥哥,也很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我從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的悲傷,隻有蛋糕帶來的興奮,還有無限懷念的快樂。轉過頭去,發現他正認真地看著我,我突然明白這句話是需要回應的。
“他對你,真的很重要。”我總結,躲開他的目光。那目光太清澈,讓我有些害怕。
“不算是,我認識他到現在不過三年半罷了,”他搖搖頭,“三年半,長的好像一輩子了。”
“你的一輩子還很長。”我輕描淡寫的說,伸出手去撥開被風吹到嘴邊的發絲。
“蕭予,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他笑的很明朗,毫無顧忌毫無隔閡,完全沒有防備的笑容,“時一,黎耀,你們都在擔心的事情,我知道是什麼。不過,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愛過一個女孩,”他放下手,捧著蛋糕,放在膝上,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山,“深深地愛著,後來那個女孩子自殺了,雖然沒死,但是卻像是死了一樣,從此換了一個人。我最重要的,同母異父的哥哥,因為接受不了我媽是狠心拋棄他的母親的事實,以及自己被拋棄的原因,也選擇了自殺。”他看了我一眼,皺眉,幾乎有些疑惑的問:“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詛咒,凡是愛我的人,我愛的人,都免不了自殺的命運呢?”
“怎麼會。”我搖頭,卻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太震驚,太沉重,以至於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腦子裏隻剩了反反複複的一句話:經曆過這些痛苦的人,竟然會是一直笑容明亮,無憂無慮的沈一默?
“不過我會好好地活著,”他笑著,反過來安慰著我,“你想啊,雖然沈儒不在了,可是我會一直記著他,隻要我還活著,沈儒就一直活在我的記憶裏麵,永遠不變的,我最後見到他的樣子,多好的。”
我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是少見的深黑色,此時在彎成月牙的眼睛裏格外的明亮。
“不過你猜怎麼著,”他的笑轉成嘲諷的意味,“我一直以為我跟沈儒同母異父,可是實際上呢?兩個人從血肉到骨頭,其實都是完完全全相同的……我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我的母親就是他的母親……而那個兩個人,竟然把他們的骨肉放在孤兒院裏,整整二十年。”
他的語氣極為怨毒,聲音表情卻無比的平靜。
我被他嚇到了,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攬著他的肩膀,輕輕的叫:“沈一默。”
他轉過來,看我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眼裏已經隻剩了思念沈儒時候的單純的快樂,語氣裏帶著往常玩笑時候的戲謔,輕輕回答:“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