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呢?
一年前還是兩年前?
櫻花祭上那個雙眼迷蒙,做夢一樣的男孩。那身讓他露出那種表情的巫女裝,我現在還保留著。
“在想什麼?”他依然笑著。
我意識到這是我見到他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他臉上最接近過去的表情了。“想時間過得好快。”
他的微笑變成了無聲的大笑
“笑什麼?”我皺著眉。
他隻是搖頭。
不過,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跑那麼遠到美國來,你該不是失戀了吧?”
我皺著眉抬頭,卻沒有看到預期中的調侃,他臉上是關切而溫暖的表情。
或許就是這種感覺,你知道對他可以以生命相托付的感覺,最開始的時候,我深深的依戀著的那種感覺。“你剛剛說在等人,在等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搖搖頭,放下茶杯,卻沉默了一會兒,“你過得還好吧?”
我愣了一下,緩緩地點點頭。
“對不起呢,那次櫻花祭的時候……”他搖搖頭,苦笑著說。
模模糊糊還記得當時他臉上冰冷的表情。
……覺得難過嗎,可可?我不再聽你述說,不再在意你的哭泣,不再給你我的手絹和肩膀,不再半夜爬起來跑到你家樓下唱歌給你聽。可是你仔細想一下,你心裏到底是不舍還是失落?你並不愛我,甚至不是喜歡。我的位置,是可以替代的,你所需要的那個人,即便不是沈一默也沒關係。我隻是你的醫生而已,可可。隻是你的醫生,其他的什麼都不是。治療已經結束了,你得快點出院才對……
“你真的,過得很好?”
我認真地點點頭。
飯菜端上來,我一邊劃著飯粒,一邊走神。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身邊那個女孩呢?”我問,突然想起了醫院裏和櫻花祭上都在的那個女孩。
蕭予,是不是,蕭予?
他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他臉上的表情很溫柔,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為什麼,不跟她在一起?”我的語氣有點質問。
他被我嚇了一跳,抬頭驚訝的看著我。
我也被自己嚇到了,慌忙喝口水,掩飾過去。
“那麼重要嗎?”他輕輕的說,疑問的語氣卻並不等著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在一起或者沒在一起。生活本來沒有主角,所以無所謂遺憾或者歡喜。不管多重要,不管多麼不舍,過去的,就是過去的,什麼也改變不了。”
沉默。
“這個很好吃。”他突然往我碗裏丟了一顆丸子,邀功似的看著我的動作。
“輪到你了,你在等誰?”我問,夾起丸子放進嘴裏,輕輕地咬下,鮮嫩的湯汁從很有嚼勁的肉裏蹦出來。灑滿口腔內壁。
果然美味。
“我也不知道在等誰,”他搖搖頭,筷子半舉在空中,興致勃勃的看著麵前的盤子,“或許是我曾經認識的,或許是我將要認識的。”
“說真的。”
“是說真的,”他笑著,“喂喂喂,雖然我的心理治療還在繼續,你也沒必要把我當病人嘛。”
我撇撇嘴,自己夾丸子。
他笑笑:“哎,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我導師是怎麼想的,把一個精神病培養成醫師,說不定哪天我就從精神病醫師變成醫師精神病了。”
無比滑稽的一句話,我差點把嘴裏的食物噴出來。
他卻隻是微微地笑著,無比的溫暖。
外麵的街燈漸漸的暗下去,昏黃的光暈裏雪粒亮晶晶的,閃爍在微微的風裏。
我們兩個坐在窗邊,圍著暖暖的一桌食物,不說話卻無比的喜悅。
我在等,我們都在等。
不知道等得到等不到。
然而,那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