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察歎口氣,又問道:“老王,你再想想看,王勤發當年最後一次離開家前,都跟什麼人來往?做了什麼事?”
王福發瞪著眼珠,想了半天,說不出話。倒是老齊在一旁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當年王福發來往的,無非就是一些跟著他混場子的地痞無賴。“
他剛說完,那邊王福發聲音低微地說道:“齊警官,不是的。我那弟弟最後一次來往的人,氣色跟以往,都不太一樣。“
老齊愣了一下,看著王福發。卻聽王福發聲音有點含糊地說道:“齊警官,我弟弟做事,一向張揚,根本不背人的。即使這樣,也沒人敢上你們那裏告狀的。“齊警官點點頭,王福發又說道:“其實最後一次,他真是文明得很,文明得我們四鄰八舍都害怕了。他那些日子,成天就呆在家裏,自己悶在屋子裏,也不知道在屋裏鼓搗些什麼。我問過我爹,老頭子那年還活著,說無非就是又合計著坑誰家唄。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過了一個多月,我弟弟都不見出去行動,也不見準備工具什麼的。相反,他竟然開始準備老書,老畫,上麵的東西,我們一個村的人誰也看不懂。我對我爹說,這小子這次是不是準備當風水先生去坑大錢呢?可是我們村裏就有祖傳跳大神的,聽我說了以後,問清楚我看見的那些符號和圖畫,向我保證說那跟風水八卦沒一毛錢關係。我們全家這才相信,我那個弟弟這次是真的學文字了。可是他可是連小學都沒畢業,我們都覺得很不正常。我老父親偷偷對我說過,這畜生,天曉得他又打算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了。上次他強奸了村長的兒媳婦,村長都沒敢對他吭一聲。可是冤孽都落到我們家裏來了,分地啊,買化肥啊,量宅基地啊,鄰裏鬧矛盾啊……村長明裏暗裏總是收拾我們王家,我們自己知道理虧,也不敢去跟村長鬧。”
王福發說著,嘴角顫抖著露出苦笑。三名警察,包括小郭在內,都不禁愕然。一家人養出這麼個孽障,真是造了什麼孽。
王警察聽得太投入,不過還是記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就又問道:“王先生,您家當時就沒人去問問,他研究那些做什麼?”
王福發又露出一臉苦相——仿佛這張哭喪臉不是他臉上的表情,而是一張麵具,牢牢地掛在他的臉上了——說道:“誰敢去管他的事呢?後來想想,還真的幸虧沒管。”他說著,又喘上幾口氣,顯見的是氣息接不上來了。慌得兩名警察趕緊給他捶背,一邊安撫著說道:“老王,先緩一緩,不急,不急。”
是啊。人都死了,再急,他也不過是一堆灰燼罷了。王警察想了一下,問道:“老王哥,如今你弟弟的骨灰還在殯儀館放著,沒人領。要是過期不領,殯儀館就要按人家的規矩處理了。”
那意思是,你趕緊給你弟弟辦後事吧。不過老齊瞪他一眼,看來是嫌他沒眼色。這王福發自己看這情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要人給他收拾後事了。哪裏還能掙得動去伺候王勤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