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有芳比誰都吃驚，不認識似的看著兒子，說道：“小凱，你就這麼恨你爸爸？”
小凱說道：“他不是我爸爸。他從來不管我，也不心疼你。媽媽，你從舅舅家裏借的錢，都用來養活他了。可是你讓他送我上學，他都不肯。家長會他從來不去。媽媽，他在咱們家裏，什麼活都不幹。我到同學家裏去做客，同學的爸爸給我炒菜，端飯，刷鍋……還會給我同學做小木船，做小書架……別人的爸爸都知道疼愛自己的孩子，我的爸爸看見我跟沒看見一樣。”
陳帥心裏又泛起一股涼意。這時候飯店裏越來越靜了，都在聽著小凱說話。這種寂靜，讓陳帥害怕。
小凱完全不像學校裏那種羞怯膽小的樣子，跟一個小大人似的，條理分明，接著說道：“還有，媽媽，你生病這麼久，都是舅舅家和你自己的私房錢出的醫療費。我怎麼就沒見爸爸給你過一分錢。他還有臉讓你給他做飯吃。他也沒給我零花錢。我在班裏犯了錯，老師給他打電話，他不管，我們班主任才給你打電話的。他平時去廠裏上班，連個電話都沒給我們。回到家就吃吃睡睡，什麼活都不幹。明明知道你有病，還讓你伺候他，什麼事都讓你做。媽媽，你看看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我同學的爸爸都說，我爸爸不負責，不是好男人。媽媽，你趕快離婚吧！你離婚了，我就跟著你。我不要他！”
陸有芳的眼淚下來了，嘴唇張了幾次，才說道：“小凱，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小凱說道：“媽，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陸有芳感到無數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窘迫地無地自容，放下碗筷，就想起身離開。陳帥急忙拉住她，說道：“阿姨，別這樣。小孩子說話沒分寸，你別生氣。”陸有芳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陳帥又拍拍小凱的腦袋，說道：“小凱，先吃飽肚子。離婚的事，是大人們的事，可不是小孩子能決定的。”
吃完了飯，陸有芳帶著小凱離座，陳帥想了想，看到桌麵上還有黃燜雞和鴨肉，還有一盤小點心，基本上沒動過，就討來了食品袋，把這幾樣菜都打了包，交給陸有芳，說道：“阿姨，這樣你晚上就不用做菜了。熱一熱就可以吃的。“
陸有芳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小凱，自己走在前邊。陳帥急忙拉起滿臉通紅的小凱，也走出飯店。
陳帥給舅舅打了一個電話，知道舅舅他們早就談判結束，分頭離開。吳友德已經回家去做準備，舅舅他們也回到了賓館，繼續商量下一步具體該怎麼施行。
陸有芳顯然不喜歡陳帥，陳帥也樂得趕快離開陸有芳。她太陰鬱了，跟她呆時間太長，陳帥覺得憋得難受。他向陸偉和陸有芳告辭之後，自己回到賓館。
到了賓館之後，陳帥例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陸偉。如往常一樣，陸偉住的那個套間裏沒有人。舅舅正呆在韋博和齊鵬他們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