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見顧北弦的車子了,蘇嫿還站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瞅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心裏說不上什麼感覺,有點空,悵然若失。
風卷起樹葉,打著轉兒,在她腳邊盤旋著。
又站了會兒,蘇嫿才轉身回了外公家。
取了鑰匙進了東邊偏房,那是外公的古畫修復室,也是她小時候待的最久的地方。
房間還保持著原樣,中間放著兩張半人高的大紅色實木桌,桌上放著排筆、羊蹄刀、羊肚毛巾等修復工具。
有些日子沒打掃了,桌子上落了一層薄灰。
想起胃癌去世的外公,蘇嫿鼻子一酸,眼圈濕了。
“這就是你小時候學藝的地方?”身後傳來沈淮的聲音。
蘇嫿點點頭,“是的。”
沈淮走到她身邊,抬手摸了摸桌子,“挺佩服你的。小時候,爺爺也要把手藝傳承給我,我學了不到一個月就放棄了,死活坐不住,又枯燥。修復文物這門手藝,太磨性子了,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他爺爺也是修復古書畫的,在業內很有名氣。
蘇嫿笑笑,“當年我外公要傳給我媽,她也是,靜不下心。可是總得傳承下去啊,要不就失傳了。”
“是啊,幹這行,門檻其實挺高的,要心靜,有靈性,悟性好,有耐性,韌性強,還得吃苦耐勞。”
“對,尤其不能急躁。揭畫的時候,要一點點地揭,有時要揭半個月,稍微一急躁,畫就揭壞了。”
沈淮側眸看著蘇嫿,目光溫柔,“你的童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蘇嫿極淺一笑,“哪有童年啊。別的小孩子都在外麵玩,我就對著一幅幅古畫不停地臨摹。”
“好慘。”
蘇嫿莞爾,“是有點。”
說話間,柳嫂拿著塊抹布悄悄走進來,東擦擦,西抹抹,一臉敵意地瞪著沈淮的背影。
沈淮往蘇嫿身邊靠了靠,手慢慢地往她的手邊湊,想去牽她的手。
說時遲,那時快,柳嫂抄起門後的掃帚,衝到沈淮身後,照著他腳邊用力一拍,大聲喊道:“沈醫生,讓一讓!剛才有隻老鼠跑過去了!”
沈淮連忙挪到一旁。
蘇嫿納悶地看著柳嫂。
這屋子是外公當年特製的,密封性極好,蟑螂都進不來,哪裏會有老鼠?
很快,她就明白了,肯定是顧北弦臨走時交待過她什麼。
以前沒發現他占有欲那麼強,她和沈淮說幾句話,他都不允許。
挨到晚上,一行人吃了飯。
蘇嫿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看書。
柳嫂拿著手機小跑著進來,說:“少夫人,顧總電話,找你有急事。”
蘇嫿接過,問:“怎麼了?”
手機裏傳來顧北弦低沉磁性的聲音,“奶奶生病住院了,念叨著想見你。我已經通知保鏢了,你快回來吧。”
蘇嫿一聽,急忙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上次見奶奶身體就很虛弱的樣子,這人年紀大了,感個冒發個燒,都很危險。
蘇嫿穿好衣服,簡單收拾了東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