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這不還有嗎?”彭玉指了指麵前茶幾上的半包三五。
“不夠。”我故作輕鬆道。
“去吧,這有我陪著他。”韓磊亦看出我在故意支走彭玉。
“那……你……好好的。”彭玉還是有些遲疑地言道。
“放心,我沒事。”說完,彭玉緩緩立起了身子,左手仍停留在我的雙手掌心中。我在最後感受著來自她的溫暖,四目相對間,今生過往有太多的東西正在流逝,我心裏知道,此一別也許就再無相見的可能。
“老公!”彭玉在那一刻裏也讀懂了我的心,畢竟同床共枕了十個月,雖是半路夫妻,但彼此都是用了心。現在的她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情感和離別時的感傷,情到此處,眼中蘊藏已久的淚水轟然一下倒出,她哭叫著撲紮進了我的懷中。在那一刻,我的心亦被揉碎了,淚水亦不爭氣的與她一起傾流。多想時光能倒流,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去選擇這樣一個客裏空的角色,也不會再去觸碰心中那道道早已結痂的傷口,不會……唉……已沒有那麼多的不會等著我去後悔,已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等著我去一一把它們抓回。看著在懷中抽泣的彭玉,我真想告訴她我本來的麵目,但我現在連輕撫其肩的勇氣都沒有了,我還能對她說些什麼呢?我隻能……
“走!”我隻能這樣對她大喊。“我不!我沒忘記我們曾說過的誓言,人和路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你就是泡狗屎我也吃下去了。”彭玉的哭喊恰是一把把正分碎切割我心的小刀,本已久愈的無數道傷口如今已被完全被撕開,鮮血淋漓痛徹肺腑。“走啊!”我唯有用怒喊來抑製心中的悲憤。無奈中,彭玉再次緩緩起身使勁抹去眼中不斷溢出的淚水,強扭轉身子後跌跌撞撞的走出屋去,此一別,真的就成了永遠……
良久,再待屋中歸於沉寂,再待最後一點殘陽餘輝從屋中徹底隱去時,我再次緩緩的立起身子,麵對韓磊動手除去肩上的大校軍銜和領徽標誌連同一本假軍官證輕放於麵前的茶幾上後再對他凝重言道:“送我去公安局吧,這些東西連同我這人都是假的……”
3
“簽字吧。”當榮城縣公安局錦西分局轄下繪園派出所的副所長胡諾皋將一張刑事拘留證推至麵前時,我臉上已沒有了一點表情。我隻是機械的立身先是從右手中指上取下與彭玉的結婚鑽戒,再跟著摘下手表,掏出香煙、zippo打火機、錢夾放於麵前的桌上後,對胡諾皋和他手下的三名警察說道:“這些東西,請交給我老婆。”胡諾皋亦麵無表情的點頭再指著拘留證對我重複一句:“簽字吧。”
語畢,我忽然想到既然已落到這一步了,還是坦然麵對吧,在這一刻,我又同時想到了彭玉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路是自己選的。”既然是自己所選那就甭管黑暗與光明了,走了,就認吧。
見我低頭機械的簽完字,一壯實的警察抬起握著手銬的右手出左手欲抓過我的右手腕上銬,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又想起了彭玉一家,本能的躲閃動作做出後胡諾皋和幾名警察的心頭咯噔就是一下緊縮。
“你不要亂來啊!”胡諾皋的這句話像是對我的警告,亦又像忠告。總之,他的麵部表情急劇變化著。
“我要再見見我老婆。”我輕聲提出要求。
“現在不行。”胡諾皋斷然拒絕。
“那我就不離開這。”我又重新落座,並閉目仰靠進椅背上,我的倔強勁不知怎的又上來了,見我如此,胡諾皋先自輕歎口氣,跟著對圍在我身邊的三名警察歪頭並使以眼色,示意他們強行給我上銬並送往看守所候審。
“媽喲,你搞得像我屋頭的先人,我讓你渾。”在我右身側的一年輕警察嘴裏邊罵罵咧咧的咒罵著,邊猛地一下從腰間抽出64式手槍拉動槍機上膛後朝我右太陽穴頂來。就在這眨眼間,我做出了回擊動作。早年身在哮虎時我所接受的一係列係統訓練已把我的身體調教成身遇危險時的本能自衛反應,當下,就在我的左手先是一把攥住對方所持槍械的套筒部位時大拇指亦跟著卡在了機錘槽中。第一步先是阻止對手發射槍彈的可能,第二步跟著就是奪槍了。心到、眼到再至手到時,我的右手已發力捏緊了持槍手臂的小海穴。
當那種如蟻噬骨般的酸麻與疼痛順著手臂神經在那年輕警察的體內擴散開來時,他是再也忍受不住那份痛的,更別說繼續握槍頂我的太陽穴了,世上還沒有幾個常人能忍受這種不可言狀的疼痛與酸麻。當年在西南邊境前線參戰時我倒是見識過一個能抗住這種疼痛與酸麻的人,哪人當年雖是敵人,卻也是一個值得去尊重的對手。
槍就這樣到了我的手裏,屋內眾警察大惑於眼花繚亂間怎麼就讓我把槍給弄到手了?人也被我給挾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