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新聞事業
黨的十四大，為我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樹立了一個新的裏程碑。新聞戰線如何宣傳貫徹落實十四大精神，如何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要，這是擺在我們麵前的一個不能回避的新課題。誰回答得早誰就主動，誰回答得遲誰就被動。曆史再不會給我們觀望等待猶豫徘徊的時間了！解放思想，更新觀念，抓住機遇，迎接挑戰，積極主動地盡快使新聞事業麵向市場、適應市場經濟的需要，服從和服務於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並在這個偉大的革命性實踐中建功立業，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一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目標的確立，使新聞事業麵臨著新的挑戰和新的機遇
黨的十四大把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作為改革的目標，這是我們黨對計劃與市場關係認識上的又一次大飛躍，理論上的又一次大突破。回顧曆史，應該說，中國曾經實行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功不可沒。如果不承認這一點，就無法解釋在新中國建立後短短時間裏中國經濟的迅速增長。應該看到，在當時的曆史環境中，依靠國家力量，發揮公有製優勢，集中有限的社會資源，奠定新生的共和國的經濟基礎，實行高度統一的計劃經濟不失為一種明智的選擇。我們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去苛求、去指責甚至去批判已經實行了的計劃經濟，況且搞市場經濟也不能完全排斥計劃調控。但時代發展到了今天，我們要搞市場經濟，這也是曆史性的選擇。這個選擇來之不易，是經過四十多年的探索，付出了極大代價的選擇。這個選擇是我們黨在領導經濟工作方麵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又一次跨越，是鄧小平同誌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臻於完善的重要標誌，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曆史意義。
應該指出的是，我國的市場經濟還隻是起步階段，企業沒有成為市場的主體；市場發育的程度還很低，一些生產資料尚未進入市場，很多要素市場還沒有起步或剛剛起步；很多邊遠地區和偏僻農村仍然以自然經濟為主，市場交易隻是一種區域性的餘缺調劑，交易規則也不規範，部門、地區分割現象大量存在；全國的市場體係不發達、不完備；統一市場與區域市場同時並存，行政手段和市場功能多有磨擦，政府的間接調控一時難以到位；我國的市場與國際市場的聯係程度很低，我國經濟在國際市場中所占比例很少。盡管這樣，搞市場經濟則是曆史的必然和現實的需要，其潮流是不可阻擋的。這樣，在建立市場經濟的過程中，必然出現許多新矛盾、新問題、新領域。特別是由於長期實行計劃經濟，在計劃經濟體製下形成的觀念和習慣，仍然在相當廣的範圍裏和相當深的程度上影響、束縛人們的思想和行為；人們的精神狀態、價值觀念，是非標準需要進行重大的調整和轉變。如此這些，都使我們的新聞事業麵臨著新的挑戰和新的機遇。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建立，使新聞事業麵臨著新的轉折。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這是一個重大的轉折，也是一個偉大的變革。麵臨這種轉折，我們不能不依據市場經濟的運行規律，來開展我們的新聞工作，以便更好地適應市場經濟的需要。過去我們對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的定義是相對於資本主義新聞事業而言的，比較的標準是建立在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的理解之上的。1985年出版的《新聞工作手冊》是這樣表述的：“在社會主義國家，新聞事業是社會主義經濟即在公有製基礎上的計劃經濟通過新聞手段的反映。資本主義國家的新聞事業是資本主義無政府狀態和集團競爭的經濟通過新聞手段的反映。”很顯然，這樣的概述還沒有完全擺脫計劃和市場都屬於社會製度範疇的傳統理論的束縛，不能適用已經變化了的新情況了。《經濟日報》的一位總編輯在談到新聞工作要跟上時代潮流時認為，新聞工作必須實行五個轉變，即：新聞價值觀念的轉變，新聞寫作方法的轉變，新聞時效性的轉變，新聞記者向知識密集型的轉變，新聞報道領域由小到大的轉變。我認為這些轉變使我們麵臨著一個重大的轉折。這個轉折要求我們的新聞事業必須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相適應。這種“相適應”要求我們把新聞的內在規律與市場經濟的運行規律統一起來。這種“統一”決非易事，而是一件艱苦的工作，需要一個艱難的過程。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建立，使新聞工作出現諸多的不適應。市場發展，需要我們去宣傳引導的工作很多很重，而我們對宣傳的對象和宣傳的方法，還缺少了解，缺少研究，就是說我們的本錢還不足，確實有許多的不適應。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體製，對於經濟基礎、經濟結構以及整個經濟生活，對於意識形態，對於上層建築，對於人們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價值取向以及生活方式等，都會產生重大而深刻的影響，或者說都將發生重大而深刻的變化。這對於長期以來，在計劃經濟影響下，習慣於按計劃辦事的新聞工作來說，不能不產生深刻的震蕩甚至發生陣痛。況且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是個長期的過程，是個艱巨複雜的係統工程。從黨的十四大報告來看，市場經濟是在“九十年代改革和建設的主要任務”部分中加以論述和闡發的，因此要真正建立比較完善的市場經濟體製，不是二三年而是上十年或者更多的時間，我們既要采取積極推進的方針，又要作長期的準備和努力。因此，要使我們的新聞事業和新聞工作真正適應市場經濟的需要，任務是艱巨的也是長期的。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建立，將促使新聞事業內部發生重大變革。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目標的確立，不僅僅是經濟部門的事情，它同時也是我們新聞工作者的任務。新聞業是第三產業，從廣義上來說也應該是國民經濟的一個部門，即使它有強烈的思想性和特殊性，但也不能遊離於更不能獨立於國民經濟的市場經濟體製之外。過去幾十年，我們新聞單位機構的體製、部門的設置、采訪的途徑、報道的內容、寫作的方法乃至我們發行傳播的手段，都是在計劃經濟的大背景裏形成和實行的，很多都已不適應現在的形勢，更不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需要，改革的任務很重，但不改革又是沒有出路的。有同誌認為，新聞改革的新的高潮即將到來。這個高潮到來的大背景就是市場經濟新體製的建立。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將使新聞事業同樣處在激烈的競爭之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目標的確立，不僅使新聞事業在社會主義大市場中處在激烈的競爭之中，還必然帶來內部的競爭，而且這種競爭會越來越激烈。作為市場經濟，主要是以市場為主體配置資源，是價值規律起決定作用，具有自主性、開放性、平等性、競爭性，這就必然造成優勝劣汰。新聞事業麵臨市場經濟，必然要受到價值規律的影響，無論是內部和外部，都將出現激烈的競爭。這種競爭，也將使新聞事業出現優勝劣汰的情況。這對於新聞工作來說無疑是一次考驗。
新的挑戰是嚴峻的。但挑戰和機遇同在。這是因為我國人民在衝破計劃經濟的束縛從而邁向市場的時候，我們的新聞事業也必然要邁向長期以來帶有濃鬱意識形態色彩的禁區——市場，從而贏得發展的生機和活力，走向更加廣闊的天地和舞台。在挑戰麵前，我們不能害怕，不能猶豫，而是要發揚敢試、敢冒、敢闖的精神，爭取先動，爭取主動，抓住機遇，發展自己。
二
進一步解放思想換腦筋，讓新聞事業盡快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要
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要，新聞事業也會麵向市場，進入市場，這在當前仍然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要講清這個問題，也許現在的條件還不充分。但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目標的確立，給我們提出了這一新的課題，新聞業發展的實踐也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值得思考的問題。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確立的態勢中，新聞事業是不能成為“市”外桃源的。在關於這個問題的討論中，大家都認為要進一步解放思想換腦筋，要站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高度上審視我們的新聞工作。有的同誌的話也說得很直白，說新聞單位也要成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發展、自我約束的法人實體。新聞業屬第三產業，就應該走向市場，就應該“一手抓票子，一手抓稿子”。但問題並不是這麼簡單。新聞事業走向市場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今年開了一個全國報紙管理會議。這次會議的中心議題就是研究報紙如何走向市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全國平均每三天增加一家新報，到目前已達1755種報紙。有三分之一的報社做到了自負盈虧。1991年全國報紙廣告收入9.6億元，為全國廣告收入的四分之一強，廣告收入2000萬元以上的有10家報社，多的達4000萬元。1992年肯定會有新的增長。現在全國有500多家報紙自辦發行。我國的報業發展速度與國民經濟增長速度是基本協調的。但是，我們還有三分之二的報社需要國家補貼，報紙的種類結構還不合理，服務性、娛樂性的報紙占的比例還不多。特別是我們在報紙的管理和報紙的發行方法上，仍然靠行政的手段。所以，報紙隻生不死，優劣並存的現象嚴重存在。這次會議提出了建立報業新機製的一些設想。指導思想是：把社會效果仍然放在第一位，利用市場機製，促進報業的繁榮。方針是：保證主體，逐步轉向。步驟是：先從服務性、娛樂性的報紙做起。今後我國特色的現代化報業應該具有6個特點：1．與我國經濟文化發展水平相適應，與我國經濟、政治體製改革進程同步發展。要有完善的社會主義新聞管理體製和報社內部管理機製。2．報紙信息量大大增加，傳遞速度大大加快，報人的千人占有量達到聯合國規定的中等以上水平。聯合國規定的中等水平是千人占有量為50-390。我國目前的千人占有量還不到50。3．廣泛采用新技術設備，大部分報社要使用80-90年代的先進技術設備，技術更新速度大大提高。4．編輯記者的素質大大提高，新聞專業人才分布比較平衡合理。5．編輯部要精簡高效，大部分報社實行企業化管理，自負盈虧，不要財政補貼，不依靠公費訂閱，編輯部和經營分開。6．報紙的服務性功能大大增強，報紙的總數要相對穩定，日報總數明顯高於周二、周三報。基於這樣的情況，這次會議確定了“指標加政策，有計劃地向市場傾斜”的審批報紙原則，修改了有關規定。這次會議還研究了合資辦報和個人辦報問題。合資辦報隻掌握在科技內容、純經濟信息和對外的宣傳，個人不能辦報，也不能辦同仁報。
現在看來，報紙走向市場是勢在必行的。廣播、電視走向市場較之報紙雖有其特殊性但也在預料之中。大家知道，新聞與受眾之間，新聞的價值有的是通過交換實現的，有的則沒有直接的交換，就是說沒有進入流通領域。這也就是說，新聞事業進入市場有其自身的運行特點。
新聞事業能進入市場，是因為新聞事業是一種信息產業，屬於第三產業的範疇。新聞“就是新近發生的事實的報道”。信息“是一種接受者預先未知的，能消除人們認識上不確定的東西，如消息、指令、代碼、數據、信號、符號等。”從新聞和信息的定義看，它們有很多相同之處。首先，它們都是對客觀事物的反映和表述；其次，都是接受者預先未知的事理；第三，都講求新鮮、真實和準確；第四，都可以傳遞。從這個意義上講，新聞也是一種信息。而信息又是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源。1984年9月，鄧小平同誌為新華社創刊的《經濟參考》題詞：“開發信息資源，服務四化建設”。在這裏既闡明了信息資源對於四化建設的重要意義，又表明了開發信息與新聞工作的關係，為新聞工作指出了明確方向。我認為這一題詞是新聞改革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是新聞事業走向市場的重要理論依據。
把信息資源的開發作為新聞工作的一項事業來看，它是屬於信息產業和服務行業的，也就是說是屬於第三產業的範疇。它雖然有其特殊性，但既然是產業其產品自然就具有商品的特性，也毫無疑問的要進入市場。也就是說，新聞隻有通過各種傳播媒介，為廣大讀者、觀眾、聽眾（統稱為受眾）所接受，它的價值和使用價值才能實現。盡管新聞所傳播的信息並不都能從商品的價值中得到相應的直接的承認，但它屬於高度腦力勞動領域所生產的非物質形態的思想和各種信息符號，通過新聞載體，進入新的更高層次，對人們產生作用和影響。它的這種價值類似於科學技術和文化藝術。世界各大通訊社和我國的新華社，都非常重視信息的開發和利用，特別是國外的大的通訊社，信息的收入成為它們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日本經濟新聞》每天大約有二萬條經濟信息存入其數據庫。該報僅靠提供市場的信息收入每年就多達四千萬美元。路透社1984年三億一千三百萬英磅的營業額中，百分之九十五來自經濟信息服務。我國的新華社1988年成立了經濟信息部，專門開發經濟信息，還在北京火車站設立了電子大屏幕信息廣告。
新聞作為一種事業，它是有組織的並且有一定規模和係統的社會報道活動，是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生產社會化不斷擴大和人們的生活日趨社會化的產物。作為社會的意識形態，新聞具有一定的思想內容和精神目的，依賴並服務於社會的經濟基礎。另一方麵，新聞的載體又具有一般物質產品共同的自然質，具有價值和使用價值。從新聞事業的產業和發展看，它是與商品經濟的發展緊密相關的，物質基礎是新聞事業產生和發展的必要條件，社會生產力和科學文化技術的發展水平決定著新聞事業的具體形式和傳播手段的發展水平。
從新聞價值看，新聞價值是新聞事業適應社會需要的各種素質，價值的大小是由這些素質所決定的。新聞價值要素包括不變要素和可變要素。不變要素包括真實性和新鮮性；可變要素包括重要性、接近性、顯著性、趣味性。在一般情況下，一件新聞事實，隻要具備兩個不變要素，便具有了新聞價值，而如果同時所具有的可變要素越多、越全，新聞價值就越大。這種規律的存在，就為新聞的競爭提供了可能，為新聞事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前提條件。現在國外的新聞單位和國內的新聞單位，都已經和開始重視共性的建設和個性的建設，其目的就是要擴大自己的影響，提高自己傳播的新聞的價值。從世界性大通訊社確立的主要標準可以看到這種在共性建設上的競爭。第一，能迅速地、大量地、高質量地、24小時不間斷地向世界發布世界各地隨時發生的重大事件、重要動向。第二，在世界各地（包括所有重要國家和地區）設有收集新聞信息的龐大的記者網點，通過這些網點形成覆蓋全球的信息來源體係。第三，擁有現代化的技術裝備起來的國內外通訊網絡和現代化的文字、圖片處理係統，能保證新聞信息迅速、高質量地雙向傳輸。第四，擁有一支業務熟練的、包括一批在國內外公眾中有影響的名記者、名編輯、名評論員的專業隊伍。第五，在世界上擁有眾多的用戶，在世界輿論陣地上占有重要位置等。注重個性建設的目的，也是為了增強自身的實力和擴大自己的影響，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揚長避短，提高自己傳播的新聞的價值。加強新聞事業的共性和個性建設，是競爭的需要，是新聞價值的規律所決定的。競爭的存在則為新聞事業走向市場提供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