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莫笑兀自打斷她的話:“七七,堂兄走了,你也可以走了……我明日跟爹回江南。”
何七七一聽就急了,衝過來拽著他的袖子劈頭便問:“為什麼?!不是不回去的嗎?!”
金莫笑伸手撫摸身邊的槐樹,一瞬間滿目淒然,“不回去又能做什麼呢?等你回來嗎?是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我也想當一棵樹,永遠留在這裏,可是……我做不到……”
何七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慌過,這個她一直覺得會永遠守候自己的男子,居然要放棄等待,轉身離開了。
此時此刻,她隻能拉著他的衣袖,卻無法看見他眼裏的淚光,隻有月色撩撥起無限的哀愁,微風過處,碎葉紛飛,演一場聚散無常愛戀無邊。
金莫笑仿佛又看到初相識的那個潑辣女子,醉酒花叢的頑皮丫頭,還有那個飛奔入懷的羞怯少女……每一次都陰差陽錯,每一次都聚少離多,七七終究不是他可以守候的良人,他有他的煙雨江南,她有她的萬丈紅塵,倒不如及時放手,還她一個自由。
“你走吧……”那些洶湧的淚光終究還是淌了下來,金莫笑猛得抽回衣袖,絕然離去。
“你敢不要我,我就……喂!我會走的哦,真的會走的哦!”何七七追著金莫笑的背影語無倫次地亂嚷,可是他的背影隻是僵硬了片刻,卻始終沒有回頭。
“完蛋了,被甩了啦!”何七七指著月亮一頓怒罵:“都是你啦,破月亮,爛槐樹,死老天,都是你們搞得莫笑心情不好啦!你們要負責!”
好像這個時候該認真檢討,老實承認錯誤,祈求政府寬大處理吧?怪老天有屁用!
何七七跳上槐樹邊扯葉子,邊觀察金莫笑到底住哪間房子,順便開始想對策:好歹也是21世紀青春無敵美少女一個,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我錯了好不好?我沒照顧好你的心情好不好?我不也是沒辦法嗎?你看那死萬奴隸凶神惡煞的,還有那蝙蝠怪死纏爛打的,就是臭蠍子也不好說話呀……我沒回來也是有理由的,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把我甩了?!
檢討完自己的問題,某狐狸肯定自己還是多少值得原諒的,並且沒道理說走就走,人家也是千裏迢迢九死一生爬來這裏會情郎的,怎麼說也不該這麼冷酷吧?
做好心理建設,何七七三步兩步竄出後院,奔出客棧大門,繞到臨街的那一邊,仔細搜索金莫笑住的那間客房,然後蹲在牆下偷笑。
不是說不要我的麼?怎麼還開窗戶看我走沒走啊?窗台上那個探頭觀望的男子除了悶騷的金莫笑,還有其他人嗎?
何七七邪惡地笑了笑,雙腳一蹬,縱身跳上窗台。
立在窗口兀自失落的金莫笑,一抬眼便看到月光下,渾身金絲銀線閃亮登場的何七七迎麵而來,瞬間將他撲倒在地!
何七七的笑容壞心腸地一塌糊塗,隻是輕描淡寫地微微低頭,便讓自己溫軟的唇落在金莫笑驚慌失措的臉上,再抬頭的時候,那個絕然轉身的冷漠男子,已是滿麵紅潮。
為什麼他們總是要用這樣意外的方式重逢?為什麼見或不見,他的心裏都是滿滿的想念?……所有的疑惑和怨恨都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羞澀裏,今生今世,何七七都是他躲不得逃不掉的劫難。
“你再叫我走,我還親你!”何七七覺得自己正在反串台灣言情小說最最常見霸王男主,開口閉口就用一腦子色情思想威脅小媳婦金莫笑。
狗血哇,是個好東西,可以讓我們家金莫笑乖乖聽話,感謝狗血事業的繁榮昌盛!
“你是女兒家,你怎麼能……”金莫笑極其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通紅地跟某隻色狐狸講大道理,惹得何七七越發邪惡地湊過來,打量他閃躲的目光。
“你不喜歡我親你呀?”死狐狸明知故問,臉上寫滿了“你就裝吧”的不屑神情。
“這樣……這樣不合禮數……”金莫笑被何七七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知不覺往床邊退去。
“那親哪裏合禮數啊?”何七七發現自己欺負老實人開始有點上癮了,先是撲倒,現在要幹嘛?金莫笑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就是要繼續欺負他!
“哪裏都不行,我們又沒成親,不能這樣……”金莫笑坐在床上,臉紅得那麼顯眼,低著頭指著桌子憋出一句:“你……坐那邊去……”
“如果我不呢?”金莫笑越是羞怯,何七七的邪惡因子就越是泛濫成災,說實在的,欺負某傻瓜半仙她還有點膽寒,欺負這個老實孩子,她真的是肆無忌憚。
望著隻顧著害羞,死活不抬頭回話的金莫笑,何七七大刺刺地坐到他身邊,調戲美少年之餘,也沒忘記片刻溫柔。她把頭靠在金莫笑的肩窩裏,垂下眼瞼,輕言細語地道歉:“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不管去任何地方,我一定事先告訴你,好不好?你不要趕我走嘛,我好不容易才能來見你……”
“那你這些日子到底去哪兒了?”金莫笑這話算是鬆了口,真是個好哄的老實孩子。
“我啊……這個……反正等我辦完了事情,就跟你回江南,好不好?”何七七覺得自己打死都不能說自己去哪兒了,這些日子她還真沒去過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皇宮?妖怪窩?太師府?荒郊野外某個破廟?這個……解釋起來真的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