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適合殺人,若沒有人,何不殺神?
懾夜的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容,都說萬奴月雖是半仙之身,早有神仙之功,說到底不過是個可憐人,人不人,仙不仙,卻為哪般?
“早在河陽縣你逃跑之時,我就已經看出你是魔魂妖身,沒想到居然能逃脫雷神符咒索命,想必你的來頭不小,說!你究竟是誰?!”萬奴月望著夜色中從容淡定的懾夜,心裏沒由來地警覺起來,三界之內,從未有任何生物敢麵對他手中的誅邪劍。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五千年前,仙魔大戰之時,你我是見過的,隻是那時候,你赤手空拳,身邊沒有誅邪劍。雖然女媧為你重塑人身,可我卻從未改變,縱然我沒能認出你,你總該認得我吧?”懾夜撩開隨風飛揚的長發,讓萬奴月將他的臉看得仔細。
“見過?五千年前?不可能……”萬奴月對那場幾乎毀滅三界的大戰早有耳聞,可是若說他與眼前這個家夥見過,他的腦海中完全沒有絲毫記憶。
“你果然什麼都忘了,恐怕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像你這麼可憐了,連自己為什麼會長生不死都不知道,真是神仙們養出來的一條好狗!”懾夜放下手掌,滿眼不屑。
“閉嘴!”萬奴月懶得再跟懾夜囉嗦,提起誅邪劍閃電般刺了過來。
凜冽的風卷起遍地寒冰直撲向悠然自得的懾夜,隻見他雙腳輕點大地,騰空而起,眼前已是萬奴月一劍揮出的萬丈寒冰,他卻如同一隻逆飛的蒼鷹,嘴角帶笑,從容後退。
“才說了兩句,就生氣了?想知道我是誰,就跟我來呀!”懾夜得意地望一眼萬奴月臉上的驚詫,轉身飛離洛陽城,低頭看一眼被萬奴月一劍砍出一道地縫的街道,心裏又是一陣冷笑:看來我的話,真把這個傻瓜給逼急了。
萬奴月一劍揮出方才覺得自己被怒氣所惑,居然不顧洛陽城百姓的死活,跟魔族打鬥,差一點就傷及無辜。再看那懾夜,才數月不見,功力居然暴增到這種地步,難道真如太上老君所說,魔族複興已有星火之態,如若坐視不理,定會有燎原之勢?
懾夜明白自己的話會在萬奴月心裏掀起多大的波瀾,可這正是他所要看到的結局,都說三界之內,誅邪所向無敵,我偏偏就不信!五千年前,你萬奴月的存在就是為了對付聖獸,縱然時光流轉,死而複生,你的價值也僅僅隻在於此,哼!
眼看萬奴月即將追上自己,懾夜突然如斷線的紙鳶一般跌落雲端,飛揚的青絲滑過仰望蒼穹的俊美容顏,無邊月色映入他的眼簾,泛起流轉的波光。而在他的身下,是碧水湖中隨風蕩起的點點微瀾。
縱然是這樣生死一線的決戰關頭,懾夜都會忍不住想起何七七修成人形的那一晚,月光滿地,溪水潺潺,桃花零落,佳人在旁。
臨風飄搖的黑色長袍掠過靜謐的湖麵,掀起漫天水花卷起一道水劍,如一條穿雲的蛟龍嘶吼咆哮,直撲向浮遊在半空中的萬奴月。
而懾夜還是那個躺在蕩漾波濤中的悠然男子,隔著一簾水幕看這漫天星光裏,水龍嘯九天。
萬奴月暗自歎了一聲“厲害”,翻手揮出誅邪劍,月牙形的劍氣橫掃天地,肅殺的寒光映亮了漆黑的夜空,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水龍現在已經變成一條從湖底直衝雲霄的蛇形冰柱,巨大的寒氣順著被凍住的水龍,在寬闊的湖麵上急速擴散。
“誅邪劍果然名不虛傳,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懾夜收了剛才悠然自得賞月觀星的閑情逸致,迅速跳脫即將冰封的湖麵,躍上水龍的龍頭,與默念劍訣的萬奴月當空對峙。
萬奴月不理他的挑釁,迅速扔出誅邪劍,剛才默念的劍訣已喚醒劍中的神獸,整把劍瞬間幻化成咆哮如雷的銀白飛虎,抖開鵬鳥一般的翅膀,直撲向水龍頭上的懾夜!
他自己卻並未與飛虎並肩作戰,反倒咬破自己的手指,將鮮血在額前抹出一道朱紅痕跡,周身散放出照亮乾坤的耀眼金光……
眼看萬奴月向天空攤開雙手,渾身的仙氣愈演愈烈,分明就是要逆天而行,顛倒日月,讓夜晚結束,太陽升起,使懾夜的功力得不到夜晚陰氣的支撐而銳減!
“逆天而行,本就是損己傷敵之策,你想玉石俱焚,我可不奉陪!”洞察到萬奴月的企圖,懾夜立刻揮手揚袍,從衣袖之中甩出那顆足以禍亂三界的獵魂珠!
鬼魅妖嬈的珠光瞬間將月華吸收殆盡,刺目的妖光貪婪地吸收著四周殘存的仙法,本已被喚醒神獸的誅邪劍頓時被打回原型,隻剩一柄劍在空中遊走。而那隻被冰凍的水龍也瞬間破冰而出,跟獵魂珠一起圍攻勢單力薄的誅邪劍,打得它毫無招架之力。
眼看誅邪劍節節敗退,懾夜立於龍頭之上揚眉冷笑,卻發現身旁的獵魂珠光芒減弱,不由環顧四周,陽光正一點一點照破黑夜,月亮如同一張即將被翻過去的書頁,漸漸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