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依然是一片如古堡般的建築。
這是王默第一次進入這片被宣揚成大曙帝國最神聖的地方,至高無上的國君便在此生活休息,不過在他看來,古老的王宮如同某個古老的修道院,無處不在彌漫著一股曆史遺跡般的灰暗凝重。
一麵高大的牆上,依次懸掛著曆任國君的畫像,牆角處擺放著幾盞高高的銀質燭台,晃動的火光照耀著那些栩栩如生的麵容,千篇一律的威嚴,卻沒有幾分慈祥。
金錚曄久久的跪在諸位先祖的畫像前默默禱告,王默則靜靜的站在一旁瞥著他白皙而年輕的麵孔,經過今晚的事情,他已經對這位少年國君有了重新的認識,甚至還有幾分恐懼,竟然能在不動聲色間鏟除了攝政王和魏棟,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也許還有馮三公子,他恐怕要到真相完全揭開的時候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便陷入了這個巨大的圈套。
顯然掛在牆上的這些人都沒辦法做到這一點,瞬息之間便清除了帝國內部主要的禍亂根源,這些不安定因素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積累下來的,尤其是中州馮家,許多任國君早想下手撤掉其特權,但是都不敢輕舉妄動——王默把視線挪到另一麵牆上,那裏掛著一副巨大的羊皮地圖,整個光明大陸的地圖,其中大曙帝國占據了大陸一多半的位置,上麵醒目的標記著幾個紅圈——中州馮家,索羅薩,祭司堡,但是沒有魏棟,看來魏棟隻是一個意外。
攝政王的書房裏也有類似的地圖,不過上麵多了一個寧安州的叛軍。
這幅地圖是屬於金錚曄的,對他來說杜家軍不是問題,魏棟也不是問題,他的問題隻有中州馮家、索羅薩和祭司堡,現在他正在解決其中最急迫的一個問題,中州馮家已經在劫難逃了,他和攝政王早就做好了部署,撤退的大軍並沒有急切的回防京都,而是緩慢的行進在中州與京都之間的道路上,他們散漫的作風不會引起別人的不安。
寧安州的大軍恐怕已經出發了,隻等蛇出洞後迅速的揮兵直搗蛇穴。
馮三公子就是那條蛇,隻是不夠狡猾,他率領的馮家侍衛騎兵應該正緊急的行軍,以便搶在紫龍衛之前迎接國君殿下——這些都是他計劃中的事情,迎接國君到中州昭告天下,令天下貴族將軍們起兵勤王。
誘餌早就放出了,數百名鹽幫勇士正護送著一輛馬車疾馳在通往中州的官道上,這些鹽幫勇士並不知道馬車裏有什麼,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麼,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四個黑衣侍衛,所以沒有人懷疑馬車裏不是國君殿下本人。他們的任務就是附送馬車到一個叫七星裏的地方,那裏是一大片廣袤的平原,非常適合重甲騎兵作戰。
這是一個龐大的行動計劃,應該歸功於攝政王的全力配合,但是攝政王怎麼都沒有想到棋錯一著,自己的親侄子竟然會假戲真做要了他的老命。
他一定不會使用這麼慘烈的苦肉計,其實還有很多辦法讓戲演得逼真。
魏棟是個可憐蟲,但是在這幕跌宕起伏的戲劇中不可或缺,沒有他的參與,整個故事將失去許多的色彩,因為沒有人能肯定,如果沒有魏棟的兵變,馮三公子會不會輕率的帶兵離開中州,失去了可以依托的大本營,那些侍衛騎兵便隻能被屠殺。
“王默,你的心裏是不是充滿了疑問?”金錚曄做完禱告站起身,回頭看著王默。
“我隻是覺得非常冒險——這個計劃需要完美的配合,特別是那位蔡英倫副指揮使,他曾經帶人刺殺過你,但是你卻將成敗完全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沒有按計劃行動,此時被斬殺的不是魏棟,而是你我等人。”王默搖了搖頭。
“冒險?”金錚曄微微笑道:“這個世界充滿了危機,難道你不覺得來到這裏就是一種冒險麼?很多時候,冒險都是逼不得已的,沒有別的選擇,冒險總比坐以待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