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他們也料不到的是,城內的巨弩其實也不是很多,隻不過蒙恬從九原前來時候,軍中有帶著鹹陽來的工匠數人,此間建造是不可能的,卻每一台給石頭砸壞的巨弩在搬運下來之後,工匠們便將兩三台合在一起,零件集中在一台相對較好的巨弩上麵,於是新的巨弩便又重裝完成,這樣下來,三台巨弩便能重複合成兩台,損耗自然小了很多。
陽山,什麼都缺欠,卻從來不缺欠了石頭,匈奴人能從山下搬運小石頭上來,城內積攢的大石頭卻是不用到處去尋的,那桐油也蒙城積攢了不少,這兩樣東西,居高臨下便是那木驢堅車的克星,重重砸下去,一對木料便出現,再複一勺桐油一把火,城下熊熊燃燒的木頭與屍體,也阻擋了匈奴人向給石頭堆積起來封死的城門進攻的步伐。到得後來,燃燒的火堆,居然將石頭與城門洞煉成一塊,蒙恬看了也心下苦笑,不知大戰過後要打開城門需要費多少力氣。
“下去!”銳士大喝一聲,手中長戈上的小枝抵住攻城梯的前端橫木,雙臂較勁用力一推,便那麵前一條長梯,吱扭扭摔了下去。
轉身,橫掃,銳士腳步沉穩,全然沒有連續幾天沒能歇息應該表現出來的虛浮,滴溜溜一轉,腳下橫跨一步,橫掃半圈方了,那長戈便又搭上一條梯子。
長戈是沒有尖頭的,隻有小枝橫在一根木棍的前端,這種武器,奔來便是設計給銳士橫推敵人大車的,這時候用來推dao木梯卻正好合適。
匈奴人太多了,便隻北麵這邊,便數萬人扛著長長的木梯過來向城頭亂搭,推dao一個,卻不能來得及推dao第二個,銳士們長戈奮力向前,便將身子探出半個去,城下匈奴人有大半是空閑的,亂紛紛砸將下來的巨石,總能有一些人躲閃開去,但見他們彎弓搭箭,瞄準城頭上探出身來的秦軍銳士,便嗖嗖將羽箭射將上去。
死,沒有什麼可怕的,尤其是在這血肉橫飛的戰場之上,雙眼一閉,鑽心的疼痛可能也來不及感受,便似睡著了一般,不能帶走半分聲響。
卻秦軍銳士,便是死,也要驚天動地。
但見一人,探出身去用長戈推著木梯向外,不防下麵三箭望定自己撲麵而來,已是避無可避。這銳士,眼見那長梯之上十數匈奴人臉上驚駭欲絕的神色,便似在享受死亡一般,哈哈留下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聲音,索性縱身便向長梯撲過去,卻他手中長戈,還是不肯丟掉。
匈奴人一聲呐喊,有秦軍墜城便似他們距離勝利近了一步,卻接下來,那銳士大笑未歇,身在空中時候劈手將長戈狠狠看定一排站立的匈奴人便向下摜了過去。
便是一塊石頭,在高空中扔下來也能洞穿人的身體,何況這長戈是給銳士將尖厲的把柄當尖頭摜將下來的,但聽噗嗤噗嗤連聲響,匈奴人大驚失色間,那長戈貫穿了數個匈奴人的胸膛,糖葫蘆一樣將那一排匈奴人穿在一起,直道他們給長戈上帶著的巨大慣性衝得倒退十數步,死亡之後轟然倒下,才看看停下了連連倒退的步伐。
便在匈奴人大驚失色中,那淩空撲下的銳士便如大雕雄鷹,重重落在幾個紮成一堆的匈奴人頭頂,哢嚓脖子折斷的聲音,便是這堆人身邊匈奴人聽得清清楚楚,但見血花飛濺中,那大秦銳士嘴角獰笑不能消失,卻他用自己的胸膛,生生擊碎了身下匈奴人的腦袋,自己的一條生命,換來了數條匈奴人的性命。
“殺!”便在匈奴人愣住的當兒,城頭上喊殺聲連片,有同袍作榜樣,便有重傷自知不能活命的銳士,奮力將身子探出來推dao一條木梯,自己也手中揮舞兵器哈哈大笑間重重如天邊流星隕落,身下自有匈奴人的屍體來為銳士們鋪墊。
以我一命,還數十敵人,這筆帳,怎麼算怎麼覺得值,卻銳士們奮不顧身一個個隕落時候,蒙恬嘴角抽搐心下在滴血,那都是自己好銳士啊,走一個,便大秦少了一個好士兵!
鏘然長劍出鞘,蒙恬心中激蕩不能抑製,身邊護衛,盡皆給他派遣上最前方,自己拄著長劍,雙眼凝望廝殺鬥場,抬眼看向天邊的眼睛,那麼渴望第二天的到來。
卻在這時,兩軍都殺地紅了眼睛,誰也顧不得抬頭看天,時間,悄然滑落,有一個黃昏緩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