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耀明接獲其布置在雁門關的眼線送來的關於祭祀的情報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起初,他還頗有些不以為意:不就是裝神弄鬼麼,既然是個宗教,總要搞些這樣的東西。以前還在令狐蒙手下帶兵的時候,令狐蒙就喜歡搞這一套,當然他們拜的神不一樣。
在符耀明看來,這些個祭拜神明的儀式,除了能讓普通的士兵稍稍壯膽之外,實在是沒什麼用。該打贏的當然還是贏,該打輸的呢,也照樣輸。他本人從來就沒有看見過或者聽說過有什麼神靈能夠在戰場上大發神威,扭轉戰局的。
這倒不是說符耀明有多麼‘唯物’,而是他深信神靈不會幹涉人類的事情,無論怎麼求也是一樣。
不過,當來傳信的人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起了那祭祀產生的所謂‘神跡’,以及這神跡隨後對包括普通百姓,也包括他正在爭取的那些人的影響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了這個祭祀的非同小可。
以前令狐蒙在搞祭祀儀式的時候,有時候為了達到其想要的效果,也會讓人安排一些事先準備好的,類似於魔術的所謂‘神跡’,展示給士兵們看。不過那些都不過是小把戲,無非就是突然變出一個所謂的‘祥瑞之物’這一類的,符耀明冷眼旁觀,每每可以在第一時間看穿這些把戲。
而現在,至少以他的認知而言,摩日教展示的這種‘神跡’是他絕對做不到的。而就他所知,就算是神武大陸上那些真正的絕頂高手,即所謂的修真者們,恐怕也同樣做不到!
一時之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與一個真正有神在支持的勢力作對,是不是真的明智。
不過,他已經別無選擇,也沒有任何的後路了。不要說派出去的駱文成他們和數量眾多的信使,就算手下的官兵,他也無法向他們交待。
昨天下午的時候,他就接到了斥候的報告。報告說在四平鎮和它北麵的幾個鎮子都已經出現了疫病流行的跡象,對摩日教為何還要使用這種招數感到不解的同時,他還認為這正是自己宣布取締摩日教的最好時機。
於是,當天傍晚安營紮寨以後,他親自向士兵們發表了演講,曆數摩日教的種種卑劣行經,同時當然也把播散疾病的矛頭直接對準了摩日教。這讓前些天一直不知道為何出征的中低級軍官和士兵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要來鏟除這樣一個邪惡的宗教,救治生病的百姓。同時,還要把已經受到這個邪教控製的雁門營的弟兄們也都解救出來。
隻是,符耀明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摩日教使用傳播疫病這樣手段的決心。其造成的後果是,在救治百姓這件事情上,他暫時無能為力。按照駱文成他們的出發時間和所走的線路算,他們也不過剛剛趕到地方,就算是白海國的醫療隊第二天一早就出發,趕到這裏也需要三天的時間,而自己所能做的,最多也隻是派人到帶著快馬到巴綸江的邊上去迎接。因為如果白海國派出的醫療隊乘船南下,能夠通過燕綸大峽穀的船隻都是很小的船,他們基本上無法攜帶馬匹。
因為這條水路有一定的危險性,白海國的醫療隊也有可能像駱文成他們一樣選擇從雁門關以西的山上翻過來,不過對普通人而言,這條路同樣很不好走,而且花的時間還要多。
在今天早晨聽到這個關於祭祀的情報之前,他完全無法理解摩日教為何會在傳播疫病這一招已經被揭穿的情況下,仍然要用它。現在他才知道,隻要這祭祀產生的‘神跡’能維持兩、三天,在對神的恐懼之下,摩日教簡直無須在意別人的指責。畢竟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完全無法理解的‘神跡’令人極度敬畏的。麵對可以展現如此‘神跡’的宗教,不管它如何卑鄙,也不管其教義如何難以忍受,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乖乖地屈服,而非與之對抗。
這就是人性的固有弱點,在麵對一個神的時候,有幾個人能挺直腰杆,去檢視神的對錯?
不過,既然已經無法回頭,符耀明也隻有按照既定的安排,派出人手幫助疫區的百姓控製疾病的蔓延,同時向他們宣傳這疫病都是摩日教傳播的。並宣布了取締摩日教的政令。而其軍隊則繼續在原地駐紮,以防止士兵們也感染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