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三層
“阿斌的失蹤跟這玩意有關係嗎？”
活粽子死死盯著那紙上的銅魚，眼珠子就快掉出來一般，幹裂的嘴唇撐的大大的，隱隱可見有幾道血絲順勢積聚在那條條溝壑之中。
我見他這樣子還真有點魔障的樣子，便急急的搶過了那張圖紙，然後順手將掌心陶瓷杯中的暖茶盡數潑在活粽子的臉上——
“女馬的，我在問你話！”
活粽子這時候倒也沒有計較我潑他的那一臉茶水，隻是呆愣的看著我，用他那極其詭異的聲音半死不活的說道：“阿斌……不是失蹤了……這銅魚……我見過……”
原來，這活粽子幾月前去了杭州倒貨，剛好碰上那場拍賣會，會上那隻銅魚是唯一一件沒能標走的明器……最後倒是有傳言都到了一個人的手上，傳言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但阿斌的死的確與這件事有關係……
活粽子說，有一批美國佬很想得到這銅魚，阿斌這個時候倒是要了命的嗅到了錢的味道，四處找高仿，希望能海撈一筆。阿斌幸運，跟圈子裏的鬼抄，也就是我比較熟絡，自然是將活兒攬給了我。但最終還沒來得及製作，那群美國佬就跟嗑了藥一般的四處追殺他，最後他的結果一定是被了結了。四處傳來的版本卻不同，有的人說是被當作“肉包子”，拉去雲南古墓裏麵“釣粽子”去了；有的人說是被美國佬的五六式步槍射成了蜂窩煤，丟進護城河喂魚去了；有的人說是被拉去幹了體力活，受了傷沒有及時治療，得了破傷風死了……
我心下十分難受，想著電話裏他對我喊的最後一句話，現在看樣子也是為了保我周全。我不知道小小一隻銅魚怎麼會帶走這麼多條人命，我隻覺得這世界已經無法用常人邏輯來分析問題了……
突然很羨慕天真他們……至少他們打交道的對象是那些妖魔鬼怪，而有時候，人心要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可怕……
想到妖魔鬼怪，我不由的又將視線移向了這活粽子，哪知後者已從方才的亢奮恢複死灰一抔，就仿佛剛才那個活像屍變的情形未曾出現一般……
也許隻有他黑色西服和黑色羊皮禮帽上的茶葉梗與半幹的水跡才能證明方才發生的事……
“鬼抄，或許你退了這一行是對的……不，吳小姐……或許在這一代，就是決定老九門存亡的時候了……這一代……老九門有出息的……就隻有……隻有……下三門的解公子和霍姑娘，然後就是你平三門的吳家兄妹了……”
我聽著活粽子再次激動起的語調，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撇清關係的話……一來，我是撿來的孩子這件事沒有必要搞的眾人皆知，另一方麵，活粽子看樣子也活不過這幾天了……他想知道的，留到地底下有的是元良告訴他……
我無視活粽子越顯亢奮的神態，站起身來，未打一聲招呼的徑直向樓梯口走去，而那個方才聽得我姓氏的夥計隻是一臉恭維的領著我，拖著我的箱子，將我引上了二樓一間雅室。我自然是知道接下來應當做什麼，所以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禮服……說是禮服，其實就是為了順應規矩訂做的鑲玉朝鳳旗袍而已……
早就說過了，新月飯店，並不是用作吃飯打屁的……
老人定下的規矩，不遵守可是不行的……
跟著那一臉討好的夥計身後，上了電梯，到了三樓，便問道：“鬼……長沙吳家的二小姐，您往裏邊兒請，是雅座還是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