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中間的位置卻還足可以睡三四個人。嵐嵐背對他,把自己用力卷縮的像個嬰兒一樣窩在一角,從前陽光美好的笑容再也沒有了,有的隻要麵無表情,他不喜歡這樣的她,他心疼這樣的她。
顧傾從床的另一邊探身過來,手撫上她的後背,妥協:“不要生氣了,是我錯了。”
嵐嵐頭埋進枕頭裏,把眼淚也一起埋進去:“你不要向我道歉,反正我隻不過是你一時感興趣的產物,喜歡的時候好,不喜歡時候什麼也不是!”
想起在飛機上說的氣話,隻覺得心疼,他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不是的,那些話不是真的,生氣的時候,大腦會不受我控製。”
嵐嵐委屈的放聲大哭,他居然說他不喜歡她!
每一次哽咽的哭泣,都讓顧傾心如刀絞,緊緊的摟著她,親吻走她的眼淚:“對不起,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不該讓你傷心。”
道歉讓他們的關係緩和了些,第二天,顧傾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份禮物。
顧傾拿著一副畫軸,在嵐嵐眼前晃了晃,預備運用比興的文學手法引出他的禮物,以體現它的神秘性,他說:“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就特別喜歡其中的兩個詩人,分別是歐陽修和醉翁居士。”
嵐嵐看著卷起的畫軸,猜出應該是首詩,想起他在美國長大,還對中國古典這麼了解,頓時生出一股傾佩感,但‘分別’以及‘兩個人’是什麼意思?就算在美國長大,作為一個純血種的中國人這種錯誤也不能被原諒。隨便打開電腦的百度引擎,搜索‘歐陽修’,顯示:“歐陽修,號醉翁,字永叔,漢族,吉州永豐人……”
畫卷打開,古風古韻的山水背景中,整齊的草書中書寫的是一首歐陽修的《江南柳》
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那忍折,鶯憐枝嫩不勝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閑抱琵琶尋。堂上簸錢堂下走,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
中國上下五千年,留下的國粹數不勝數,為什麼偏偏要選這首。寫的是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外甥女,看著那時小小年紀在台階上玩耍的小姑娘,就已經留心,現在更是喜歡了。何況到如今!
嵐嵐抿了抿唇,想歐陽修一世英名,英名詩也數不勝數,為什麼偏偏選這首不太英名的?問話到了唇邊,打了個滾,又咽了下去。想想眼前這位大總裁另人發指的文學水平,看看那種‘你一定喜歡’的表情,還是點了個頭,收了起來。
臥室裏,嵐嵐拿著畫在手裏輾轉反側,顧傾走過了說:“不知道掛哪裏麼?我幫你掛。”
嵐嵐坐起來,覺得有事兒就得說出來,否則阿銘因為追她受傷了腿,又因為顧傾的不道德的照片導致的他母親的反對,從而翻下懸崖失去記憶,一莊莊一件件的事兒都是他們對不起他。希望能彌補一點兒她和顧傾犯的過錯,她說:“顧傾,你上次說的給阿銘找最好的骨科專家,你給他找了麼,他總時不時的腳會劇烈的痛一下,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順便去向他道個歉,而且那組照片。”
照片是一起的源頭,她歎了口氣:“是在我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拍攝的,對阿銘不公平。”
顧傾的臉色開始發沉,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她,像窗外漆黑的夜更像無法化開的濃墨,生氣的情愫又開始湧來:“又是阿銘,這幾天已經忍的很幸苦了?他的腳‘總’是會痛,這你都知道,看來在小鎮裏如漆似絞的生活的很愉快啊!現在回來了要憋屈的待在我身邊,終於裝不下去了吧!躺在我的床上卻想著別的男人,你知道這叫什麼?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