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曾遊柄就像塊石頭，一動不動。
綿長的二氧化碳從瘦弱的肺部緩緩擠出，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霜，未能肆意嫋繞，便被突如其來的冷風撕碎。
自由的風兒不會眷顧這塊被高牆隔絕的死地，刺鼻難聞的，是獵食者們帶來的腥風！
“GO！GO！GO！”鎮守基地的士兵們迅速分散。
指揮官的臉色正如其統一的黑色服裝一樣冷峻，他被黑皮手套包裹的雙手，一手拿著聯係部隊的對講機，一手拿著血跡斑斑的教棍。
十米、八米、五米、兩米……
死人一般的曾遊柄動了，他咬咬舌尖，希望疼痛能驅散身體的麻木。他在草草挖掘的坑裏趴了近一個小時，聞了近一個小時的土腥味，想了近一個小時的人生，聽了近一個小時的動靜。
隻為了這一刻，決定誰才是獵人，誰才是食物的時刻！
“上！”
“Fire！”
“為了聯盟！”
幾乎同時，三個各自呼喊著奇怪口號的黑影，借著夜色的掩護，從簡陋的窩藏地跳出，撲向落入包夾的來人——一位滿臉橫肉的保安。
老鼠是敵不過貓的，若想反抗，唯有以量致勝！
曾遊柄就是那三名“老鼠”中的一位，同他的夥伴一樣，尚處發育中的身體難以與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對抗。所以，他們必須成群結隊地行動，就像蟲子。
然而，事實表明，哪怕是1V3，退伍軍人吊打他們也是妥妥的。
“咚咚”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意圖使用“撩陰腿”和“猴子偷桃”的兩名年輕人，反被那粗壯結實的大腿踹飛。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曾遊柄舉著拳頭堪堪跑到敵人麵前，他的同伴便一左一右，痛呼地從他兩邊的眼角掠過。
老鼠終究是老鼠，三個臭皮匠怎麼可能賽得過諸葛亮？
“我投降。”為免受皮肉之苦，曾遊柄明智地雙手抱頭，老老實實地蹲下。
“叛徒！”
“懦夫！”
躺在地上的兩人發出了不屑的叫罵，換來的，是身高1米8的大漢，給他們一人補了一腳。
“我討厭打架。”曾遊柄哀傷地歎了口氣，“人與人之間為何要互相傷害？”
“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夥子，我欣賞你。”豔麗的火光在黑暗中綻放，保安大叔愜意地點上一根煙，輕蔑地揚頭問道：“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還能是誰？”曾遊柄看起來很膽小，但有時候，他卻敢做些常人不可及的事，說些不符合當時情形的話，“能給我一支煙嗎？”
淡藍的煙霧從燃燒的廉價煙絲內遊竄向上，年過四十的男人懷疑地望向口出狂言的少年。一對飽經風霜的渾濁眼眸，一對未經汙染的純淨瞳孔，透過朦朧的藍色光帶，且在成年人對未成年人的無形威懾下。男人看見的，是忠於欲望的渴求，是屈服於生理需求的軟弱。
“一個不太過分的要求。”曾遊柄慢慢站起了身子，他張開了雙手，無意間袒露了沾滿泥土，毫無威脅的身體，“不是嗎？”
“哢擦”壯烈的光芒劃破了黑暗，鋒利地刺開蠢蠢欲動的陰影，將隱藏在內的醜陋盡數暴露。
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嗎？保安大叔看了看宿舍大樓頂亮起的探照燈，濃烈的燈光橫掃著寬闊的操場，這場可笑的戰爭正步入尾聲。借著燈光的追擊，所有參與鬧事的學員無處可逃，又是一次屬於教官的勝利。
“快抽吧，抽完最後一口，跟我去辦公室好好交代。”大叔輕佻地吹了聲口哨，他不喜歡欺負小孩子，幸而他隻是個保安，真正的訓話會有稱職的教官代勞。
“嗬”不懷好意的古怪笑聲。
男人詫異地回過頭，隻見得一抹鬼魅般的邪惡微笑，以及唇齒間噴出的淡藍煙霧。未容他多加思索，一個小巧的硬物抵在了腰間，頓時，猛烈的麻痹滋味順著電弧灌入，將他的意識深深埋葬。
“真是個好東西。”曾遊柄拋了拋手中口香糖外表的電擊器，一腳踩在燃燒的煙頭上，將其細細碾碎。
“媽的，三個打一個，還差點被反殺了。”
“油餅，你那玩意兒從哪弄來的？”
見敵人被擊倒，地上的兩人也不再裝死，利索地湊上前來。一人踢著保安毫無反應的身體，一人眼巴巴地看著曾遊柄手中的利器。
“總有些家長不放心自己的女兒。”曾遊柄可笑地搖搖頭，“托他們的福，D棟培養了一批拉拉。”
“好了，別打了，這人還有用。”曾遊柄微微皺眉，製止了“鞭屍”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