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夫人對人很熱情,但卻將屋子蓋在離村子中心較遠的一條古道上。她說她喜歡這古道兩旁的鬆樹,還有與古道並齊的一條灌水渠。每當聽見鬆鳴聲和流水的嗚咽聲,就能用她那把大鍵琴,彈奏出讓人潸然淚下的曲子。她是一位音樂教師。教導一些貴族千金,讓她們更早的進行藝術熏陶。這是上流社會自認為,必不可少的一門進修。梅爾夫人喜歡野外,有一次煎燒餅的蘇珊大媽,看見她光著腳在草地上閉目享受。她走過去,放下籃子,便問道:“梅爾夫人,你是在做祈禱嗎?”“不,我是在冥想,讓自己的精神得到淨化。使自己內心沒有半絲雜質。”“但我不得不說的是,您的兩隻小羊羔,快要將兩廂馬鈴薯的幼苗完全淨化了,”“哦,天哪”梅爾夫人才注意到這點。連忙起身趕羊。她就是這樣一位很單純的女士,單純的有點粗枝大葉。在蘇珊大媽的記憶中,梅爾夫人很早之前從另外一個地區搬遷過來,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工程師,也就是羅傑的父親。這位工程師十年前自招入伍,離開妻兒,赴北修繕天下第一要塞,---勃蘭登堡要塞。後來傳來悲訊,因為一場龍卷風,將一大批石料和幾十名工作人員,全部卷走了。這其中就有羅傑的父親。羅傑對自己的父親一無所知,工程師的身份也是從蘇珊大媽那裏聽來的。他問過梅爾夫人,但是母親卻從來不正麵回答。“哦,孩子,你的父親是一位很偉大的父親。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至於驕傲之處,我想,肯定無法用言語表達。因為它全部顯現於母親的臉上。”羅傑常常這樣想到。但是嘴上卻依舊怨氣十足:“丟下妻兒的偉大父親?哦,母親大人,您是否在教我’偉大‘一詞還有諷刺的用法?”“他不是。。。。羅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羅傑也不願繼續提及,他的母親本就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還好這個話題總能點到即止,他希望母親永遠快快樂樂的。也從來不願意違背母親的意願。更不願母親為他擔心。就像今天,盡管有些晚了,精神疲倦。但是羅傑盡量將聲響弄得特別大。好讓自己的母親聽見他回來的聲音。他熟練的將盧比係在房子後麵的一個樹樁上,果然,梅爾夫人已經舉著一個油燈,從裏屋出來了。她看見羅傑身上血跡斑斑,尖聲叫道:“我的天哪,羅傑,你是怎麼了?”“母親,我隻是累著了,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羅傑低聲解釋。“那就更壞事了,你殺了誰?我善良的孩子,願神靈寬恕你。”梅爾夫人做了個祈禱的姿勢。“母親,您有注意到盧比身上是一個快要死的人嗎?如果你再不幫我將他抬進屋裏,幫凶可就是您了”羅傑翻了個白眼。在很多人的眼裏,母親梅爾夫人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一頭褐紅色的長發,眼睛像藍色的海洋,深不見底。健康的皮膚,一身藝術氣息,有時候你甚至看見她在月光底下呆半天,有著波西米亞北方人特有的高挑身材。但是在羅傑眼裏,她卻像個小女孩一樣,時常犯迷糊。用後世某一個空間裏麵出現的詞,來形容就叫‘脫線’。後來又稱作‘屌絲’。瞧瞧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哦。我的天啊,羅傑,你把屍體也運回來了?”梅爾夫人指著盧比的身上,尖聲叫道。“母親,我都說了,他還沒有死。”羅傑莞爾說道。有時候做兒子的必須像哄兒子一樣的去哄他的母親。“沒死就好,沒死就好,”梅爾幫忙將傷者抬進裏屋,嘴裏依舊念叨:“可是見鬼,你怎麼會把人傷成這樣,我絕不允許你再跟安南那個酒鬼學習劍法了,羅傑?”“母親,他可是個成年人,您看見了嗎?他肌肉健碩,而且還穿著皮甲,顯然是個戰士,您覺得我能傷得了他?”“那可不一定,我兒子可是任何神奇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不會覺得奇怪的天才!”梅爾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傷者平攤在羅傑的床上,熟練的用剪刀剪開傷者的衣服,將傷口露出來。羅傑馬上準備好鹽水,放在一邊。不滿的說道:“那就是您一口咬定,您兒子我是大個壞蛋嘍!”梅爾捧起羅傑的臉蛋,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笑道:“哪有這麼帥的壞蛋!你最多是個小壞蛋!”她自然明白,事情並非這樣。羅傑也笑了起來。隨後問道:那麼,母親大人,你這裏還需要我幫忙嗎?“不用了,你的肚子一定餓了,我幫你留了一點餡餅,你去吃吧!”“哦,太棒了,不過我得先喂飽盧比。”羅傑覺得那頭驢比自己辛苦多了。“那麼請幫我問候一聲盧比,就說這家的女主人有事在身,招呼不周。”梅爾夫人一幫忙著清理傷口,一邊說道。“母親,盧比可聽不懂我說什麼?它是一頭驢”羅傑倚在門口,好心提醒自己的母親。“我知道,羅傑,可是你聽得懂啊!”“。。。。。。。。。“羅傑在羊圈裏找了一些小麥稈,喂飽了盧比之後,拍了拍手,看見盧比身上到處都是血跡,連忙打水用濕布將它搽幹淨,擦著擦著,忽然心裏一緊:‘遭了,剛才這個家夥摔倒的地方肯定留下了不少痕跡,看剛才追捕他的那一隊人馬。個個凶神惡煞。如果查到是我救了這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惹來麻煩?’他連忙進屋對梅爾說道:“母親,他好些了嗎?”“正在發燒,這個人的意誌堅強。我給他喝了一碗藥湯,應該過了今晚,就沒事了。”“我得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這麼晚還出去幹嘛??”羅傑怕母親擔心,隻得撒謊“剛剛撿他的那個地方,我掉了一些東西。。。。。”“那去吧,一定注意安全。需要火把嗎?,”“哦,帶上也好”羅傑牽出盧比,正要騎上它,忽然看見一條火龍從奧斯鎮那片長滿蘆葦叢的沼澤地,蜿蜒而來,伴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羅傑低聲叫了一聲:糟糕,來不及了。他們一定看見了那條路上的血跡,追來了。他急忙將盧比牽進來係好,跑進裏屋。梅爾夫人正在用熱毛巾給傷者擦臉。剛才血跡斑斑又是夜晚,沒看清這個人的長相,在燈光下,這張臉十分蒼白,眉頭皺的很厲害,但卻很少聽見他痛苦的呻吟,濃眉大眼,一臉堅毅之色。古銅色的肌膚,一個典型的波西米亞人,將他的上衣脫掉之後,露出精赤的上身。在羅傑的幫助下翻身過來,背麵的羽箭早已被羅傑用刀削斷,隻剩下箭頭插在京都人的肩上。羅傑注意到母親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盯著這個人背上的紋身,發著呆,手中的毛巾還拿在手上,水卻滴在傷者的身上。那紋身是一隻獅子,張牙舞爪,前麵的獅足高高翹起,拿著一把長刀。顯然是代表一個家族家徽。顧不得想太多,羅傑連忙卷起毛毯將傷者兜住。說道::“母親,不好了,剛才有一隊人馬好像正在追捕他。現在他們依循血跡找過來了,我們得把他藏好”“你是說,這個家夥正被別人追捕?”“我想是的,對不起,母親,您。。”羅傑低頭正準備請求母親的原諒。“哦,真是太好了,像吟遊詩人,山村野史和各種人物傳記中記載的那樣,凡是被追捕的人,大難不死之後,必然有一段傳奇。”梅爾夫人雀躍不已。“母親。可是那些什麼什麼記載的救人者,可都沒什麼好下場”羅傑臉上兩條黑線。“哦,是這樣嗎?但他們最後還是救了啊。不如,把他藏在地窖裏吧。故事裏都這麼說。”“母親,恐怕得換個地方,我把他移到安南先生那裏去吧。他那裏很偏僻,而且四周都是雜草,應該不會容易找進去。”“那好吧,不過你得征求安南那個酒鬼的同意”“我想,安南先生是不會介意多一個人和他守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