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腳踢開一片空地,然後走到門前,看到門上掛著鎖,有些生鏽。看來耶律楚念走的時候是想過回來這裏的。
我衝著木板門一腳踹過去,門閂便被扯開,一股塵灰夾雜著很淡的曼陀羅迷香味道撲麵而來。我走進去看見屋角已經有了落塵,牆上還掛著一件黑色的雨衣,桌子上已經滿是灰塵,包括她桌子上的書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封麵。
我走到她的床邊打掃了幾下,便躺下點了一支煙。幾個月前我就是一個半殘廢躺在這床上的,我一直以為她是那種世外高人,住在這高高的山上,不過相對於我而言,她依舊是個高人,隻不過不是最高。安北還活著的時候,就說過,耶律楚念是個常年生活在大山的孩子,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跟幹淨,或許我將她帶到外邊是個錯誤,當時我也這樣認為,現在我倒覺得是好事,她學會了賣萌比劃剪刀手,當時我還說蘇小小能不能教點好的東西。或許沒有我還會有別人將她拉到這個漩渦中,在她的生命中,從她生下那天起,就烙上了這個鬥爭的烙印,她是耶律懷遠的女兒,這都像是劇本一樣,她就是這樣一個說不上悲喜的角色。
有時我想過,如果再有一天,我能和她的父親對上,不知道她會不會像蘇小小一樣上來先給我一刀子。
總之,我一直將這個時代比作一個漩渦,吞沒了人性內外的一切,不論好壞,我也相信這個漩渦遲早會有那麼一天被填平。
就在我回憶著和耶律楚念從西太平山到廣西這大半個中國經曆的種種時,忽然我感覺到門口有動靜。
我立刻將手電拿在手裏,向著門口悄悄挪去。
我剛剛走到門口,忽然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可能是習慣,也可能是這些日子被嚇怕了的緣故,我沒多說話便一腳踹了過去。
我看這個身影也不是很高大,後背甚至有些佝僂,也沒有多大的力氣。但是來者卻一點也不留情,再加上我的大意,便被生生撂在了地上。
由於我沒敢用胳膊撐地,也就結結實實地狗吃屎摔在了地上。
“小夥子,玩砸了吧,之前這裏來過不少人,不過你倒是第一個進得來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他也蹲在了我的身邊。
我打了一個滾翻起來,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老者,胡須白了一大半,麵容還算慈祥,但我知道,以我現在狀態十個都不夠他收拾。
“得了,別那麼警惕,我是這個山上的守林人,白九宮,”老者邊說邊背對著我走到桌子前吹了吹上邊的灰塵繼續說道,“路歸路,橋歸橋,這裏終須還要人看守的,你胳膊上的夾板的綁法,我看著眼熟,不過我幫不了你。”
老爺子說完後衝我一笑,我立刻明白了過來,用手指著他張了張嘴,“您是白......”老爺子立刻抬手打斷了我的話,“知明不必言盡。”
我立刻走上前大驚道,“您還沒有死?”
白九宮立刻在我頭上拍了一下,“我老頭子眼看離入土沒幾天了,口下積德。”
我立刻說道,“對不起,激動了,不過老爺子你大晚上的,不是,我這腦袋亂了,您不在嶺南呆著跑北方幹什麼。”
白九宮立刻拉下了臉上說,“咳,你們這些小輩拉屎,我來幫你們擦屁股的,北方安全。”
“白前輩,我有一事不明,薑詩文和向陽......”我還沒有問道,白九宮便擺了擺手,“別問我,問你自己吧,這都是你們選擇的路,我們這些人都老了,已經幫不上你什麼,想知道答案,到北方找吧。”
說完後白九宮向著門外走去。我看了他一眼,揉了揉有些疼的胳膊,低聲罵了句,“真他媽生性,這胳膊就是你孫女弄斷的。”
不過說起來我倒真覺得白曉月的身手還真不是向陽和薑詩文這些人能比的。
我看著老者走了出去,也就跟著到門外,將門關上,又將門閂用鐵絲纏住,才離開。
此時山上的月亮正明,想想自己也快半年沒有見過月亮了。我想起在象鼻峰地宮的時候,向陽的眼中劃下的血,他提著劍向騎兵群衝了進去,心裏一陣擔憂。希望他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