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我坐起來看了下剛剛還在流血的手臂，已經沒有了血跡，傷口愈合，而我則仿佛能看清整個世界。
心靈透徹。
“小小。”我走到蘇小小的身邊，蹲下拍著她的肩膀，我忽然有種強大的自信，我不怕她，因為我愛她。
“高陽王？”蘇小小抬頭對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我是白秦。”
這時蘇小小的臉色很痛苦。
但轉瞬眼睛又變得血紅，“四千三百年了。”
我點了點頭。
“你跟我走。”蘇小小說道。
我點了點頭。
然後蘇小小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我疼痛難忍，但是我沒有動，我欠她的，終要還的，四千年，兩千年，她還是將另一個人的賬算在了我的身上，我代替這那個人，或者我自己，贖罪。
我的肩膀被生生撕下一塊肉。
我還是沒有動彈，我很疼，蘇小小冷笑著，血從她的嘴角滴下。
我感覺到向陽正在靠近，我立刻大喊道，“向陽，帶著他們，進大殿，毀掉那裏的一切就能出去。”
向陽停住了腳步，然後一隻胳膊夾著一個人衝向了大殿。
蘇小小則將我踢得滿天飛，我還是巋然不動。如果我的死能夠化解這段恩怨就讓她殺我，但這個時代不能因為兩個人的恩怨再牽扯到更多的人，更多的生命。
“白秦，保重。”一個聲音從大殿中傳來，是白曉月的，之後是劇烈的氣浪和沒有任何聲音的爆炸。
我知道這一切是真的結束了，明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人們還會照常上班，罵領導，買菜，洗衣做飯，讀書。這個世界會少一個白秦，但從此這件事會不再與這個世界有任何的瓜葛。
蘇小小一邊打著我，一邊流著淚。我卻笑著，我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理查斯想要我的命，他沒有做到，軍方想要我的命，也沒有做到。她蘇小小想殺我，我答應了，我笑著答應。
劇烈的爆炸讓我的肺部疼痛窒息，但是我很幸福，很快樂，我覺得，站在世人的角度，我是偉大的，站在蘇小小的角度，我沒有失約，還是和她在一起，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願意縱容她要的一切。
蘇小小已經累了，她倒在我的身邊，枕著我的胳膊，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我則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著她的樣子，在我眼裏，她一直都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跟在我屁股後邊總想收拾我的調皮蛋，盡管她欺負了我很久，可我愛了她很久，或許她不是一個好人，但她是我最愛的人，穿越幾千年，一直都是。
我強忍著被氣浪衝擊的眩暈感，所以我的意識一直在強忍著，多活一秒就算是賺，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的，我知道，人死後，可能會什麼都沒有。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蘇小小靜靜地躺在我的胳膊上，她安靜了，還像那個衝動的小孩子，還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據說，人在彌留之際會看到自己的前生今世，但我不想走過這個彌留之際，因為我知道我的前生今世。一直以來我都在做著同一件事，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總覺得世界上所有的景色都在她的身上，總看，總新鮮。
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我看到了星空，煙花燦爛中，處處都是她的臉孔，在太平山，在桑幹河，任何的場景。
之後我看到了他們，向陽，薑詩文，萬年青，耶律楚念，白曉月，羋月，青陽，文玲，蘇傾念，安北，周學江，文昌。
一萬年不久，隻是朝夕！
很久之前，我是一名蹩腳的大學生，社會所有的黑暗都被我趕上了，就業難，買房難，談不上女朋友，買不起車，我身上的肉三分之二都是康師傅撐起來的，出門舍不得打車，抽煙沒有上過十塊的.......我看到的光明，是我見到蘇小小的那天。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蘇小小依舊躺在我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