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年十月二十一日,阿爾弗裏德·諾貝爾的六十壽辰,是在沒有任何正式讚頌慶祝的情況下度過的。當天他的實驗室記錄和日記表明,在那個與平時一樣忙碌的工作日裏,他打算辦理“無聲發射武器”和“消除唱片上的幹擾性噪音”的發明專利權,並且“考慮購買瑞典的鋼鐵公司博福斯”。很有意義的是,這位思慮深遠的人,由於他的發明性質,曾為社會的福禍造成了那麼多雷鳴般的爆炸之後,現在竟同機械的聲音戰鬥起來了,厭惡他所製造的那些響亮的禮讚或者別的騷擾。同樣有意義的是,他的思想明確地回到了他的祖國,在那裏的博福斯也許能提供他渴望已久的東西——在一個地方,建立試驗其專利發明等的更好與更固定的場所。
毫無疑問,這位以四海為家的人雖然曾經說過,哪裏有他的工作,哪裏就是他的家;而且他至少是在聖雷莫、阿迪爾和巴黎,有過三處舒適的“家庭”,然而卻在他所有的財產包圍中,感到孤獨,感到他同哪裏都沒有關係。他有著無數的熟人和商業接觸,在科學界和商務界也有著無數的崇拜者,但誌同道合的親密至友卻寥寥無幾。他崇敬的媽媽和他的哥哥路德維格這兩位親人,都已去世多年了。精力充沛的組織家保羅·巴布也死了,不久以前,巴布和他的幾名高級法國夥友,曾無情地背叛了諾貝爾的托拉斯。他最心愛的那位年輕女人,現在也遠在天邊,辜負了他想使她成為真正朋友的一片希望,剛剛在不愉快的情況下,斷絕了關係。
盡管他在很多場合曾說過“人在晚年交不了新的朋友”,但他在聖雷莫和長期來一直喜歡去訪問的巴黎,卻真正地認識了一些新的人;就我們所知,他在這些新的交往中感到極大的快樂。除了拉格納·索爾曼以外,他還有幾名樂與交往的伴友。他們都是一些有著高度文化素養的年輕的斯堪的那維亞人,其中多係技術人員。因此,諾貝爾在同他們的交往中,既受益又得到愉快;對於這位經常考慮技術問題的人來說,非物質的因素是不存在的。他們都是在巴黎的“瑞典,挪威協會”(成立於一八九一年,現稱瑞典僑團)的成員,這個受到諾貝爾以各種方式慷慨支持的協會,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場所。諾貝爾從來不在節日的時候到那裏去,但卻喜歡非正式地去看一下。他在這個俱樂部裏認識或新交的人中,包括俱樂部的主要活動家西加德·埃倫伯格中尉雕塑家沃爾特·魯尼伯格(著名的瑞典——芬蘭詩人約翰·路德維格·魯尼伯格的兒子)、威廉·昂格上尉(魚雷製造專家)和兩位工程師:索爾斯頓·諾登費爾特(武器製造專家)與斯特雷裏納特(人造絲專家)。諾貝爾在他的晚年,還得到了當時在巴黎的瑞典教堂作過牧師的內森·索德卜羅姆這樣一位有價值的朋友。
大約有十年的時間,諾貝爾是出生於倫伯家族的朱麗葉·亞當夫人客廳的常客。亞當夫人是一位著名的愛國者和共和派人士,在她的家裏,當時文學、藝術、科學、政治方麵的很多大人物,經常聚會討論一些緊急的時局問題。朱麗葉·亞當是裏昂·甘伯塔的熱情門徒之一,主編著名的報紙《新聞評論》。那些經常到瑞典,挪威協會和亞當夫人沙龍去的人,包括伯莎·馮蘇特納在內,曾把阿爾弗裏德·諾貝爾,描繪成一位使人興奮的聰敏談話者。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當時在聖雷莫的諾貝爾,正在考慮與瑞典和瑞典人士建立密切接觸,並且打算回到他的祖國。自從一八四二年當他九歲的時候移居國外以來,除了一八六三年至一八六四年在赫勒內堡進行試驗工作期間,他在國內已經沒有固定的住宅了。在聖雷莫的新環境,一方麵對他的健康有好處,另方麵也有著妨礙他的工作的很多不利之處。所有的儀器和化學品,甚至是微不足道的需用品,都得從德國訂貨;當地工人找不到;住在鄰近田園樂境裏幾座別墅中的人,並非沒有理由地抱怨那些在小碼頭上進行的發射試驗幹擾了他們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