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知道,他的話指的是什麼,大概先前院子裏的鬥嘴謾罵被對方聽去了,這才有所訓誡,眾人心裏大不以為然,心說就某人那個德性,誰看得過去啊,跟這種人同窗,簡直是倒了大黴啊。
心裏雖然腹誹不已,但山長的威嚴在,他們哪敢多說,紛紛齊聲應是。
宋西銘神色和緩了一些,又說了一些勸勉的話,表揚了幾位學生,特別是對於作為案首的閔瑋,更是青睞有加,說道:“閔瑋,你這次得了案首,是你自身才學的體現,也為書院爭了光,書院會有獎賞,不過也不要因此沾沾自喜,固步自封,須知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要時刻戒驕戒躁,勤勉用功,你們其他人,也都是這樣,聽明白了麼。”
眾人又都齊聲應是。
勸勉一番,宋西銘撫了撫頷下銀須,說道:“你們的縣試文章都帶來了麼,呈上來讓我看一看。”
眾人聞言,紛紛從懷中取出已經準備好的文章,呈了上去,唯獨隻有江雲站在那裏沒有動作,隻因為他根本沒想到這一茬,根本就沒有準備這份縣試文章稿子。
宋西銘老眼並不昏花,看到眾人齊齊呈上卷子,唯獨江雲沒有動作,並不打算放過對方,直接發話道:“江雲,你的縣試文章稿子呢。”
其實他對於江雲的縣試文章也是十分好奇的,心裏同樣疑惑,對方名列這次縣試榜尾,是不是受到了那位教諭王大人的特別照顧,而隻要看過對方的縣試文章之後,事情到底如何,就有一個分曉了。
聽到山長詢問,江雲遲疑了一下,便道:“學生來的匆忙,尚未準備這縣試文章稿子,還請山長見諒。”
宋西銘聽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道:“無妨,我屋裏麵就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你現在就進去,默寫一篇交來就是。”
江雲又遲疑了一下,說道:“學生的縣試文章,並沒有記得清楚,此刻默寫出來,怕多有遺漏之處。”
眾人聽了,心中都大不以為然,自己寫的文章,一字一句都是經過仔細雕琢而成,這時間過得又不久,怎麼會記不清楚,對方顯然就是在有意推脫罷了。
對方這麼做,其中原因大家也很自然的想到,對方就是在心虛,文章寫的不怎麼樣,醜媳婦不敢見公婆,這更讓人認定,對方就是受到了王大人的特別照顧,這才得以僥幸上榜,名列榜尾的。
明白之後,心裏更是輕蔑不屑。
宋西銘顯然不是像袁倫那般好說話的,見江雲有推脫之意,當即臉色不豫道:“無妨,你能默寫出多少就多少。”
江雲見了,也沒辦法了,隻得應聲稱是,當下就走入後麵的屋裏,準備默寫自己的縣試文章去了。
院子裏,宋西銘則是開始閱看眾人的縣試文章,看過之後,一一評點。
能夠中榜的文章,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宋西銘看過之後,讚許居多,也時而指出一些紕漏不足之處,眾學子則是悉心受教,能夠得到山長這般耳提麵命,親自指教的機會並不是太多的,一個個都仔細傾聽揣摩,獲益不淺。
對於案首閔瑋的卷子,宋西銘更是多關注了幾分,看過之後,讚歎道:“好一篇色呈青黃兩彩的錦繡文章,條紋斑駁,隱現犬形,斐然可觀,你這個縣試案首,當是名至實歸啊!”
眾人聽了,齊都訝然,色呈青黃兩彩,還隱現犬形,這是接近狼形文章的節奏啊,原本心裏尚或有少許不服的,至此這點不服之氣也徹底消散了。
眾人心裏都清楚,他們的文章,別說色呈青黃兩彩了,大部分都隻是單一色彩,即使也有極少數色呈兩彩的,但卻又沒有成異形,都隻是基本的蟲形,和閔瑋的文章相比,確實差了一籌。
除了對閔瑋的文章特別關注幾分,讓宋西銘特別關注的,還有一人的文章,就是鍾大用的文章。鍾大用此人,宋西銘此前並沒有任何印象,詢問過賈夢辰,袁倫之後,才知道,這個鍾大用,此前竟然是書院月考,季考常年霸占榜尾的差生?隻是在最近一次季考,才突然冒尖,進入了前二十名?
這麼說,這可是一匹大黑馬啊,對於這樣的一匹大黑馬,宋西銘自然會多關注一點,心裏甚至猜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作弊啊,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不大可能。
而等看過鍾大用的文章之後,他心中這才完全釋疑,對方的文章,確實有上榜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