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婆子猶豫道:“老太太,大太太都吩咐了,要看緊藥,尤其是得好好侍候老爺喝了……”
柳蘭做出微怒的表情,道:“有我在,還怕誤了事麼?難道我會忘了給老爺喂藥?”
幾個婆子搖頭,笑道:“柳蘭你對老爺算是盡心盡力,我們可都看在眼裏。”
柳蘭道:“這不就結了,我在這裏看著放心吧。老太太,大太太多久沒過來了,頂多是差人招我們去問話,再說門口還有小丫鬟看門呢,她報一聲,大家不都曉得了。”
這麼說下來,幾個婆子通沒了猶豫,個個起來,滿臉堆歡的跟柳蘭道了謝,就要走。
竇婆子倒還關心她,道:“你這自己都還生著病,一個人行麼?”
柳蘭道:“跟平婆子說的一樣,哪裏真的是病,可能是夜間睡得不安穩,才有點不舒坦,吃了這服藥下去就好了。”
她擔心竇婆子因她有病反而不肯走了,又道:“我真不舒服,就叫小丫鬟過來做事,婆婆放心吧。”
竇婆子想也是,外頭小丫鬟閑著,柳蘭真不舒服,自會差遣。遂開開心心的三人走出茶水間,到了另一間耳室消磨時間。
她待幾人一走,頓時鬆了口氣。藥在爐上按照大夫說的煎好了,她趕緊倒出來送到大老爺房內。
大老爺還昏睡著,往常她總是待大老爺自動醒了,喂了食物再喂藥。但今次她卻知道不可以這樣,便大著膽子,坐在床沿推醒大老爺。
兩柱香時間,大老爺才動了動,柳蘭趕緊道:“老爺,該吃藥了。”
大老爺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微微的半開看清了柳蘭,就又閉上了。柳蘭在他身後墊了大引枕,才一勺一勺為他喝下去。
大老爺嘴唇顫抖,藥汁又苦又臭,他一半吞咽下去,一半卻順著下巴流到中衣之上。
柳蘭侍候他喝完,趕緊回茶水間將自己著副藥渣處理幹淨。又將大老爺藥罐裏的藥汁倒了去,僅剩藥渣,仿佛已經喝掉。
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
到了晚間,婆子們玩累了,睡過午覺回來茶水間,見到藥罐的藥渣,隻道大老爺已經喝了藥,毫無所覺。將之倒幹淨,又重新開鎖從櫃子裏取了一包藥出來煎熬。
而鑰匙,這幾個婆子都隨意的放在了屜子裏。總共就一把鑰匙,一天要開三遍,放誰那裏,那個人就行動不便。某一日平婆子管理鑰匙,嫌麻煩,直接就扔在了屜子裏。幾次後沒事,幾個婆子都這麼幹了。
她們從來沒有想過,裏麵什麼時候,已經少了一包藥。
……
葉家垂花門前,一堆的媳婦丫鬟翹首期盼。
突然有人道:“來了,來了。”
馬車停下,得臉的媳婦子個個爭相來扶怡婧下車。
“三姑奶奶可到了,老太太那邊幾次打發人來問,怎麼還沒到,這可好了,趕緊去通知老太太。”一個媳婦子笑吟吟道。
說著,眾人擁著怡婧從抄手遊廊走,直接到榮老太太上房。
這是三朝回門後,怡婧頭次歸家。她一見榮老太太的麵,便忍不住一聲呼喊,上來跪倒在老太太的腳底下哭了起來。
老太太也掉了幾滴淚,一連迭聲喊“快起來快起來。”
旁邊的丫鬟急忙來扶,道:“三姑奶奶可別這樣,老太太可不心疼。”
怡婧這才起來,坐到老太太身邊。
常媽媽知道兩人一起,肯定有許多私密話說,便遣媳婦子們去準備宴席,又叫羅媽媽招呼白芨和黃蟬去側室歇息吃茶,最後打發屋裏的小丫鬟們到外麵去。自己守到了門口,除去端茶送水,並不入室。
唯獨還留在廳中的,就是大丫鬟水蕹。
她笑吟吟的來給怡婧拭淚,道:“這祖孫相見是好日子,姑奶奶哪能掉金豆子。姑奶奶沒回來之前,老太太做夢都是笑的,你一回來就惹得老太太哭怎麼行。應該更開心才是呀。”
老太太笑了,“這丫頭,黑燈瞎火的你怎麼知道睡夢中還笑,莫不是還拿燈來偷看了?”
水蕹拿帕子遮了嘴,笑道:“可不是,那才看的清清楚楚。”
怡婧笑了,“老太太,這丫頭這麼不尊重,要不要我幫你打她。”
老太太點頭,“打,重重打,正缺人教訓她,她現在膽子大的連我都編排上了。”但是眼底卻是一片笑容。
怡婧下榻,作勢當真要去打她。
水蕹忙求饒,“姑奶奶不能打……”
怡婧奇怪,問:“為什麼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