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嫀中間又偷偷溜出去了兩趟。除了知道謀劃成功,柳蘭安然跟著大老爺離開這個好消息,就是這件關於她的事。
胡媽媽雖然沒了差事,平日不大能在內院走動,但是多少聽到些風聲。不由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隻跟芷嫀說絕對不會讓榮老太太這麼糟踐人……大不了就把事情捅出去。
芷嫀阻止她。她仍然記得前世裏,胡媽媽就是義憤大鬧,才會不明不白的重病一場,寒冬臘月裏就去了,她兒子媳婦一聲不敢吭。
“……不要擔憂,二叔父和二嬸接到我的書信,一定會趕回來的……”她安慰胡媽媽,又鄭重要胡媽媽保證絕對不會不經她同意,私自做出什麼事情,才半鬆口氣。
隨後她將懷中一個荷包遞給她,道:“這些,都去當了給老爺買藥。”
大老爺吃的藥貴不說,加上下打點的銀錢,出入城的路費……胡媽媽最近已經將自己的老底都墊上去,她一直不忍心再跟芷嫀要錢。
但是芷嫀如何不知道,這幾****故意穿著素淨,釵環玉鐲都收起來不用。銀杏和兩個婆子隻以為她誠心禮佛,才會如此。現在她將這些首飾都裝進荷包送出來,一時之間也沒人會知道。隻可惜她真正貴重的東西都收原先院子裏,去靜慈庵時不過帶了幾樣隨身用的。如今那些古董首飾隻怕已經跟著霍怡婧,陪送入薛家。
胡媽媽接過荷包,那沉重的分量和手心感受到形狀讓她馬上猜出是些什麼。不由推拒的把荷包往回遞,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芷嫀道:“媽媽,若是人都不好了,留著這些首飾做什麼,你拿去當了吧。”
胡媽媽心下難過,卻也肯收了。但她不放心,拉開荷包一看,頓時一驚。取出一個羊脂玉佩,她道:“這個不能當。”
芷嫀微低著頭,淡淡道:“留著有什麼用,當了吧。”
胡媽媽搖頭,“不可以當,就算姑娘對這門婚事灰了心,也要留著這個當證據。”她將這塊羊脂玉佩放在芷嫀的手裏,“姑娘,不能意氣用事,留著吧,也許這個還有用。”
芷嫀不想要這個玉,固然一方麵是為了多當點銀錢,最主要的卻是眼不見為淨。聽胡媽媽這麼說,她知道多爭執沒用。強迫胡媽媽去當,隻怕她還會偷偷藏起來。
帶著玉佩回到房間,她忍不住想到還沒有消息的二叔二嬸。
雖然剛才那樣勸花媽媽,其實她自己也擔憂。照理來說,安定府與慶州府相隔不遠,書信寄出去這般久應該已經寄到……二叔父任花溪縣縣令,為一方父母官不能走開,但是二嬸應當可以回來才對。
為什麼,還沒有消息。
她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不安在蔓延。
前世的情形,應該是這幾天,榮老太太和大太太開始餓她。直餓的她頭暈眼花,迷迷糊糊被扶著上花轎,最後甚至在花轎中暈過去,連拜堂都是被人扶著拜的……之後她怎麼又轉到了薛家的,已經是她不甚清楚的一段了。
她身體因為自上京回來,憂心父親生了場病好後偏弱,後來去了靜慈庵,環境惡劣飲食不好,就更差了些。而後回葉家被禁足,寒冬裏吃不飽穿不暖,日月憂心,加上清醒後曉得莫名其妙與他人拜了堂……就一病不起,在薛家養病養了好幾月。等她好起來時,她自己都不曉得在薛家是個什麼身份。
霍怡婧……薛二奶奶隻跟她哭,在她病重時百般照顧,在她病好後,安排了她與薛元武同房……然後……然後就這樣了……
她會這樣一無所知,也是因為在薛家她唯一可用隻有黃橘,卻早早被趕了出去。她後來所聽到的,見到的,都是霍怡婧願意讓她知道的。那些,後來想想,都不一定就是真的。
從她上花轎,到做了薛二爺房裏的姨娘,中間長長的官司薛葉兩家到底如何處理的,如何解釋的,她一概不曉得。她到最後,已經隻是個擺設而已,誰會認真告訴她,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