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些薛元武心緒煩亂,站起來將書一放,跨步推門而出。
他不帶任何人,徑自走到大太太院子,小丫鬟告知他大太太出去了。留守在院子中專門等他的丫鬟瑞雲聞道動靜,趕緊出門來看。見到他頓時鬆了一口氣,焦急的上前行禮道:“二少爺總算回來了,太太去了鬆香院。”
鬆香院?
那是接近外院的一處待客之所。而薛家這陣子並沒有什麼客人。
薛元武步入鬆香院,齊媽媽迎出來,小聲解釋道:“是邱嬤嬤。她年紀大了,心裏揣著事,又在路上受了風寒,這一到慶州就倒下去。剛剛才醒過來……太太趕緊過來看她。”若不是邱嬤嬤突然暈厥,昏迷不醒幾日。她們也不會繞個彎子來試探,直接叫邱嬤嬤一看二奶奶便明了。
薛元武聽得腳下一頓。他在外院見過父親時,父親沒有提起。這一行人來家的消息,外院竟然一絲不聞。
他步伐加快,走入室內。
外間幾個小丫鬟來來往往忙碌,一個眼熟的媽媽指揮著眾人,有條不紊。見到薛元武,她忙上來,帶著笑道,“二少爺,老奴有禮了。”
薛元武定睛看了她兩眼,才認出來是薛老夫人身邊的管事陳媽媽。遂點點頭,道:“老夫人可安好?”
“老夫人很好,今秋得了一個補方,吃了幾個月,心悸的毛病都止住了……”
薛元武點點頭,陳媽媽打簾子,跟著他入室。
內室熏籠燒得旺,暖意十足。邱嬤嬤靠在引枕,大太太坐在一旁,兩個人正在低聲說話。聽到動靜,皆回頭望來。
邱嬤嬤顫巍巍地掀開被子欲待下床行禮,大太太忙止住。雖主仆有別,但邱嬤嬤是侍候了薛老夫人一輩子,又曾奶過薛大老爺,就是大太太,也要敬上三分。
薛元武與大太太行了禮,齊媽媽便命小丫鬟搬來椅子讓他坐。小丫鬟們上茶加炭,而後悄悄退出內室。
從薛元武這邊看,還能看見大太太眼角微紅的痕跡。她又拿起手絹,低頭不著痕跡的一擦。
邱嬤嬤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會兒又有點精神不濟。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對薛元武道:“二少爺,你還記的這塊玉麼?”說著,她抬起手上的紫檀盒子。
齊媽媽趕緊接過遞給薛元武。薛元武知曉邱嬤嬤不會無緣無故讓他看一塊無關的玉,肯定與他妻子葉氏有關係。他輕輕打開盒子,內中一塊清澈瑩潤的羊脂白玉。
“這是……”他微微抿著嘴,抬起頭看邱嬤嬤。
邱嬤嬤知道他認出來了,點點頭,老眼含著懷念,道:“就是你小時候配在身上的那塊玉。還記得那一年,二少爺才七歲,葉家大太太帶著葉三姑娘來給老夫人祝壽。葉三姑娘跟著我們府中的其他幾位姑娘在花園中玩,二少爺那時候也在。不知道怎麼的,三姑娘看中了你身上帶的這塊玉,跟你要。你不肯給,三姑娘把身上的東西一樣一樣取下來給你,要跟你換……”說到這裏,邱嬤嬤想到那時候一個七歲、一個四歲的兩個玉一般的人兒,在那裏臉紅耳赤的討價還價,就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後來引得大家都來看,葉大太太勸三姑娘,三姑娘淚眼汪汪的答應不要這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