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齊媽媽過來與大太太回報。
大太太聽了半響無語,齊媽媽不解道:“太太,三姑娘是個安靜柔順的,二奶奶也是個省心的,這不是很好,你還有什麼憂心的?”
大太太歎口氣,突然說道:“元璋的大哥兒如今也會走路了吧,上次隨老爺回京述職匆匆忙忙見了幾麵,現在想起來我連抱都不曾抱過。”
齊媽媽聞言一怔,不知大太太如何提到大少爺房裏的孫少爺,她不是一向不喜歡說起大少爺的麼。大少爺是前頭夫人留下的,一向就與大太太不親,大奶奶是前頭夫人娘家侄女,那是一個連表麵功夫都懶的做的主。尤其她入門便得老夫人的歡心,頭胎又生了兒子,現如今管著偌大一個薛家,好不風光。
大太太滿麵疲憊,道:“雖然是沒作準的事,但老爺前陣子開心的喝醉酒,睡前透了口風,隻怕這次能夠留京任職。”留京任職自然是好事,但是那樣就要回到薛家。回到薛家,她這個當家大太太馬上就要卸任。
齊媽媽有些兒明白了,看著太太,道:“太太,您可要心寬些。”
大太太煩躁,道:“怎麼心寬的了,那羅氏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還有老太太,把她捧得更是眼高在頂,目中無人。大哥兒不滿周歲,老太太就把京畿附近的一個莊子給了他,說是供應哥兒日常用度的花費。一個孩子用得著多少花費,那個莊子一年的生息是多少,養上百來個孩子都夠了。這般捧著一個小娃娃,也不怕折了他的福。”
齊媽媽聞言驚了一驚,趕緊回頭張望。又倒了杯茶與大太太,指望能降降大太太的火氣。她到:“太太說話可要注意了,我們府上還有位邱嬤嬤在,萬一下人聽見,又傳到她耳朵裏……再說您這麼想就偏了,老夫人一向是疼孩子的你不是不知道,大哥兒是她第一個曾孫子,能不愛麼。我們二爺要是生個哥兒,老夫人一樣心疼。”
大太太歎氣,道:“我正是這麼想的,才急匆匆給世澤娶媳婦,可誰知道,忙中會出錯……”
齊媽媽忙道:“這可不怪您,誰遇上這事,也不能保證不會受騙。”
大太太搖頭,道:“這事我就不說了。就說那三姑娘,你也聽到大夫說的。好也就十年,不好呢……一兩年去了,世澤為她守三年再娶妻。這世澤的嫡子,我怎麼就看不到影兒了。”
齊媽媽道:“三姑娘好好調理,也能給二爺延後。”
大太太嗤笑,道:“你別哄我,我就不是大夫,頭一眼看到她那身形氣色,也猜著是個沒用的。且我又為此專門找方大夫來家問過,他說三姑娘這身子骨已經壞了,別說想要懷上一個,就是房事,隻怕都要禁了……這是讓世澤娶個廢人啊。”
齊媽媽頓時吃了一驚,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滿麵的不快之色,愁眉不展,齊媽媽壓了壓心中訝異,勸說道:“便是三姑娘體弱不中用,二爺房裏不還有其他人麼。她自己這樣的身體,想必也不會反對把通房們的藥給停了。”
大太太神色沉沉,斥道:“餿主意,庶出子,能和嫡子相比麼。本來大哥兒已經是長子嫡孫,二爺生出個嫡子來還可以相提並論,若是個庶子,誰人看在眼裏。”
齊媽媽訥訥,不敢再亂說話。
大太太神色悵惘,徑自喃喃:“本來瞧著現在這個二兒媳婦乖巧孝順,又大方賢惠,且又是老夫人親自看重的,若能生下孫子來,不怕家中沒她的地位……沒想到是個假貨,真貨若有用也就罷了,還是個廢物。”
昨夜她思量著,老爺不喜現在的二奶奶霍氏,而葉三姑娘有病怏怏的,不若兩個都除了……將這事含含糊糊與大老爺一說,道正好給世澤娶個好的。
薛大老爺大怒,砸了茶杯痛罵了她一頓,說她婦人家心思恁般惡毒。道那三姑娘既然這般不中用,等她去了再給世澤說親不遲,何必如今為了後嗣,先害葉芷嫀、霍怡婧兩條性命。隻怕她這樣做損了陰德,才不利於二兒子嗣。